“通通跑起來!别想給我偷懶!”
稚名教練的嗓音略顯沙啞,卻依舊中氣十足,透着歲月沉澱後的幹練與朝氣。
前頭的隊員認命地邁開雙腿、奮力向前,我卻停在跑道旁,低頭盯着自己早已無力的雙腿。
如果沒看錯的話,此時它們正以幾乎不可察覺的幅度顫抖着,像是随時都會放棄支撐。
“尤其是你!孤爪研磨!給我跑起來!”
教練的嗓門大得讓我産生一種錯覺,像是她本人親自逼近到我身後。
……我到底是怎麼淪落到這種地步的?
---讀取存檔中---
[朝馬附屬中學]
跟大多數新生一樣,我騎着腳踏車來到這所中學報到,準備按照校園索引,找到自己所屬的班級。
有了小學的經曆後,我對未知的事物已經沒以前那麼害怕了。
停好腳踏車,我稍微左右張望了一下。盡管周圍滿是叽叽喳喳的陌生面孔,這些臉也不像以前那樣,變成形象扭曲的哥布林。
呼,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
“哎——前面的,趕緊給本少爺讓開。”
懶散又帶點戲谑的嗓音從我背後傳來,低沉而悠然,語調不高,卻透着一股不容忽視的張狂。
我回頭,一名騎着腳踏車的少年映入眼簾。
他眉目張揚,眼角微微上挑,湛藍的瞳孔在陽光下流淌着漫不經心的銳利。
淡棕色的發絲随着微風輕輕揚起,鬓角被吹得有些淩亂,貴氣和不羁的氣質莫名交錯,讓人一時間分不清他到底屬于哪種類型。
男孩單手扶着車把,另一隻手懶散地擡起,在空氣中晃了一下,語調帶着點玩味的調侃——
“别愣着啊,等我撞上去了再後悔可就晚啦。”
我看了看停車場内的其他空位,再瞥了眼他的騎車路徑。
這少爺,非得停在我旁邊這格不可嗎?
再說,誰家少爺會自己騎腳踏車上學?
“很好,平民,你讓得很及時。”
男孩将腳踏車停好後,極其自然地轉頭對我說:“我叫迹部皓,記好這個名字,對你會有好處的。”
我微微偏過頭,無視他的自我介紹,直接拎起書包往教學樓的方向走去。
“你這是什麼态度……”
迹部皓略帶不滿地跟上來,像是終于意識到自己被無視了。
然後,他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語氣自信得不行。
“哦,我懂了。”
“平民,你不必害怕,我準許你和我對話。”
按照以往的經驗,碰上這種怪人,不回應是最好的解法。
---『圖鑒更新:少爺怪·迹部皓』---
然而,那位少爺就這麼一路跟着我走到教室。
即便我已經盡力不去看他了,他依舊給我冠上了“開路先鋒”、“保镖”之類莫名其妙的職稱。
即将走進自己所屬的班級時,我心裡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然後,那家夥的兩隻腳毫不猶豫地,跟着我一同踏進教室裡。
“哦?跟我同班?你可真是幸運。”
迹部皓嘴角一勾,将書包随意地放在後排座位上,眼神示意我坐他旁邊。
我抱緊書包,朝着第一排最左邊,也就是離他最遠的位置走去。
初中和小學沒什麼太大的區别。
台上的老師依舊在講着老掉牙的課程介紹和未來期許,語調像是在複讀某種既定程序。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課業壓力更重、氣氛更嚴肅,還有……
“研磨——!”
課間休息時,一顆熟悉的雞冠頭從教室前門探進來,緊接着,黑尾鐵朗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語氣随意得像是在自己家一樣。
“怎麼樣,開學第一天好玩嗎?”
班上大半都是沒見過的生面孔,而小黑顯然沒有任何顧慮,十分稱職地履行了他昨天的諾言。
開學前一天,他坐在我房間的床上打電動,自顧自地發表宣言——
“明天就是你上初中的第一天,研磨你肯定很緊張。”
“我不——”我才剛開口,就被他強行打斷。
“呐,别擔心,我會到你們班上找你,給你勇氣的。”
“不……”我的話再次被攔腰截斷。
“哎呀,你就别跟我客氣了,我們都在一起多久了,我還不知道你?”
我也搞不清楚黑尾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開朗的,居然可以如此自然地走進陌生班級、這麼大聲地打招呼。換做以前的他,碰上這種情況估計早就尿褲子了。
“你的位置怎麼這麼前面?”
小黑在我的座位前站定,随手拿起課本翻了翻,語氣八卦得像個班主任。
“是上課太吵,被老師調過來的嗎?哈哈。”
我一把搶回自己的書,語氣平淡:“哈,很好笑。”
“哦~ 原來你叫研磨啊。”
一道慵懶的聲音從後排傳來。
我擡頭,正對上站在最後一排的迹部皓。
他不疾不徐地走過來,目光漫不經心地在我們身上掃過,語氣散漫又帶着一點輕蔑:
“這邊站着的這位——”他看向黑尾,嘴角微微勾起,“想必就是這位平民的朋友了?”
然後,他輕輕啧了一聲,一臉“啧啧啧,真是不可思議”的表情。
“你能有這樣的朋友,可真夠幸運的。”
他說着,一步步靠近,單手插兜,語調随意又自信。
“放心,你們都能平等地感受到本少爺的恩賜,哈哈哈。”
“你……為什麼總是會跟這種怪人扯上關系……”
黑尾站在書桌旁,語氣複雜地嘀咕着,眉頭皺得像是能夾死一隻蒼蠅。
我擡頭看了他一眼。
你也知道自己是個怪人?
迹部越走越近,黑尾連忙站直,向他伸出手。
“同學你好,我叫黑尾鐵朗,是研磨的青梅竹馬,兼好友。”
他露出友好的笑容,語氣真誠:“以後研磨就再麻煩你照顧了。”
迹部皓停下腳步,微微低頭瞥了一眼那隻伸出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哈?”
他慢悠悠地擡起下巴,語氣輕飄飄的,眼神裡盡是鄙夷。
“你是怎麼覺得,本少爺會和平民握手的?”
黑尾的手僵在半空,場面一度十分尴尬。
“不過嘛——”
迹部皓狀似随意地甩了甩袖子,嘴角帶着點意味不明的笑,“你的請求,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誰讓我是仁慈偉大的迹部大人呢?”
話音剛落,他潇灑地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教室,全程沒再看黑尾一眼。
後者則楞在原地,保持着那隻孤零零懸在空中的手。
黑尾:“……”
“研磨,要不你申請調班吧?我會盡我所能幫你的。”
坐在我右邊的福永招平适時地補刀:“下次你可以先準備好傳單,這樣肯定更有機會握到迹部的手。”
黑尾的臉色瞬間更難看了。
離開教室前,黑尾對我說:“下午放學别太早走,留在教室等我。”
“好。”
然後就是現在。
我被黑尾一臉意味深長地拖走,方向明顯不是停車場。
“我們……不是要回家嗎?”
“小黑,你要帶我去哪?”
他露出一個神秘莫測的笑容,拍了拍我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