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聲響起時，我的臉依然很燙，但那股不安似乎散去了些。我瞥了眼古森，他早就恢複了沒心沒肺的笑容。

哼，我才不接受你們這些魔物的贊賞。魔王說個幾句就鼓掌，一點立場都沒有。

下午體育課，白川老師站在球場中央，手裡拿着一顆排球，聲音洪亮：“同學們，今天是第一堂體育課！我們要練習排球的基本動作。每個人都要試試看！”

操場上立刻議論紛紛，氣氛隐隐有些興奮。我低頭看着手上的排球，沒有什麼特别的感覺。

又是排球。

“先從傳球開始！孤爪同學，過來這邊。”白川老師指了指網前的位置。我走過去，感覺背後有幾道視線掃過，但沒有回頭。

球從對面抛過來，飛得很穩。我擡起手，下意識用正确的姿勢将球傳了回去。

『被動技能觸發：下手接球。』

“很好！”白川老師點頭，轉向其他同學：“看到了嗎？像這樣，動作要穩。”

我默默退回隊伍，耳邊傳來古森的聲音：“研磨，你是不是學過排球啊？剛剛那一下超帥的！”

“沒有。”我側頭，小聲回道，“...朋友教過我一點。”

“什麼朋友啊，這麼厲害？”他一臉八卦的表情。我沒回應，隻盯着球場，假裝沒聽到他之後的牢騷。

輪到托球練習時，白川老師站在網前，輕輕把球抛了過來。我盯着球的軌迹，稍微算了落點，移到球下方，用手把球托了回去。

球在對面的場地落下，彈起來，清脆的撞擊聲吸引了幾道目光。

“做得很好，孤爪同學！”白川老師鼓了鼓掌，笑容裡帶着鼓勵。

“哇！”古森又開始了，“研磨，你是不是認識白川老師？他對你笑得也太親切了吧！”

“沒有。”我淡淡回了一句，低頭看着鞋尖。

“不可能！你肯定偷偷學過吧！”他大聲說着，還試圖模仿我的動作，但顯然差得遠。他皺着臉抱怨：“該不會白川老師就是你說的那個朋友吧！”

周圍幾個同學忍不住笑了出來。我低頭踢了踢地上的泥土，假裝沒聽見。

“安靜，古森，專心練習！”白川老師笑着揮手，示意大家繼續。我擡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排隊，看着黃藍相間的那顆排球，心裡忽然浮起一絲說不清的情緒。

放學後，我本來打算直接回家，但經過學校體育館時，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地心血來潮，決定進去看看排球隊的練習。

就當作是臨時的突發任務吧，自主發起的。

體育館的大門半掩着，裡面傳來隐約的聲響。我推開門探頭看了一眼，卻沒見到預期的熱鬧場面。隻有三三兩兩的人在打籃球，排球隊的身影完全沒有出現。

是今天沒有排球練習嗎？

我站在門口掃了一圈，确認沒有熟悉的人後，正準備轉身離開。就在這時，一道稚氣的聲音從場内傳來。

“哥，我這球投得怎麼樣？”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去。說話的是個矮小的小學生，站在三分線外，眼神裡全是期待。他正興沖沖地看着籃框下的高個子男生。

又是他們兄弟倆。

夜一郎雙手插在短褲口袋裡，站在籃框下，臉上依舊是那副冷靜的表情，聲音也淡淡的：“不錯，比昨天進步很多。”

光太郎聽到後，整個人都亮了起來，咧嘴笑着說：“我就說我是最~厲害的！”他用力拍了一下籃球，繼續補充，“下星期一，我也要當全校第一個交排球隊報名表的人！”

第一個？

『錯誤資訊修正。』

“哥哥，你不覺得我投得超準的嗎？”光太郎拿着籃球，繞着夜一郎轉圈，像個沒電就會停的小陀螺。

他的聲音大得整個體育館都聽得見，既像是在拉票，又像是在尋求什麼認可。

“嗯。”夜一郎終于回了一聲，語氣平淡，簡短得不能再簡短，像随手扔出的石子，落進水裡也沒泛起什麼波瀾。

“嘿?嘿?嘿?”

站在一旁的我，看着這場兄弟戲碼，就像在看兩個完全不同的生物同框——一個鬧騰得像座敷童子，另一個安靜得像冰鬼護。他們的相處方式固然有趣，但我今天還有其他事要做。

擡了擡肩上的書包，調整好重量，我轉身離開了體育館。

今天的作業不算多，幾題數學加上一些語文抄寫。筆尖在紙上遊走，沒多久便完成了最後一個字。我擡頭看了看鐘，才七點多。離睡覺還早，整個晚上都空了出來。

盯着課本發了幾秒呆，腦海中卻突然冒出些畫面。

黑尾說他去參加排球隊練習了，可是那天放學……他明明特意追上來，還遞給我蘋果汁。

我盯着桌上的空筆筒，手指輕輕轉着手邊的橡皮擦。

難道是他看到我和古森一起走路回家，才會說那些話的？

一個猜測浮上心頭。我沒深究，隻站起來，換上拖鞋，拿起手機走出門。

“叮咚。”

我按下門鈴後，慢悠悠地走上樓梯，來到黑尾家的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門很快被打開，向黑尾媽媽簡單說明來意後，她微笑着讓我進屋。

我點了點頭，禮貌地道謝，然後沿着樓梯來到黑尾的房間門口。門虛掩着，我輕輕推開，看到黑尾正趴在書桌前，手裡握着筆，在本子上寫着什麼。

他擡起頭，看到我時明顯愣了一下，随後嘴角慢慢上揚：“研磨？你怎麼會來？”

“你有空陪我打電玩嗎？”

黑尾眨了眨眼，似乎沒料到我的提議。他放下筆，看了看我，嘴角的笑意有點僵硬：“打電玩？怎麼今天突然想找我打電玩？”

“作業少。”我幹脆地回答。但他臉上的猶豫并未完全散去。

“你想玩别的也行……”我補充道，“但是！排球不行，現在打排球太晚了。”

他愣了一下，随後笑得更開了，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哈哈哈哈！”他停下笑聲後頓了頓，像是在組織語言，“，原來是這樣啊！不過……研磨，你也知道，我打電動的技術沒你好。”

我皺了皺眉，盯着他，沒有回應。

黑尾的目光閃了閃，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遲疑。我沒有催他，隻是靠在門框上，一邊觀察他的神色，一邊等着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