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一起吃?”他問得很直接。
“不用,我自己吃就好。”我低聲回應,埋頭對付便當。
然而,他并沒有因此退縮。古森拉過一張椅子,把自己的便當放在我的桌邊,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
“我可以陪你啊!”他說着,打開便當盒,裡面是看起來有些混亂的親子丼。我記得這是他最喜歡的食物。
“我沒說要你陪。”我皺了皺眉,但也沒趕他走。畢竟,趕他走肯定比吃飯還費力。
“沒關系,反正我也不想一個人吃。”他夾起一塊雞肉,邊吃邊笑,“我們可以邊吃邊聊嘛!”
我沒有接話,隻是低頭繼續吃。然而,他的聲音像背景音一樣,斷斷續續傳進耳朵。
“這個雞肉真的超好吃!你媽媽的手藝怎麼樣?還是你會去外面買便當?”
“你吃飯這麼慢,是不是挑食?不挑食的話,親子丼超推薦!”
“對了,你記得下午有哪些課嗎?研磨,你最喜歡哪一科?”
聽到這些無意義的話題内容,我默默加快了吃飯的速度。不想聽他在旁邊叽叽喳喳,就隻能吃快點了。
『限時競賽:午飯。』
可惜,吃飯速度一直是我的弱項。
“研磨。”他忽然停下筷子,用一種意外認真的語氣說,“我們,現在是朋友了吧?”
我愣了一下,擡頭看着他。他臉上的笑容少了些平時的輕快,多了一份笨拙的真誠。
“……随便你。”我低聲回了一句,繼續低頭吃飯。
古森似乎對這個答案非常滿意,笑得像是剛拿下了某個大獎:“哈哈哈哈!太好了,那以後我們就一起吃飯吧!”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又埋頭對付他的親子丼。
我歎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麼。面對這種屬性的哥布林,臨時反悔隻會讓情況變得更糟。
看着他洋洋得意的樣子,不禁讓我想起某個同樣倔強的人。他過得至少比我好吧?我盯着古森瘋狂幹飯的臉,忍不住這麼想。
至少他不會被古森騷擾。不對,小黑别去纏着别人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正當我看得出神時,我的右肩被人點了幾下,打斷了我的思緒。
啧,又是誰?
我放下筷子,回頭看去。一個穿着二年級制服的身影站在我身後,胸口繡着紅色學号。
“黑尾?你怎麼會來?”
他提着便當袋,目光掃過周圍的椅子,最後落在坐我隔壁的古森身上,臉上的神情似乎複雜了一瞬,卻沒有說任何話。
下一秒,他低頭擠到我的椅子上坐下,動作小心翼翼,臉上卻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你幹嘛?”被擠出椅子的我側頭看着他,有些不滿。
黑尾抿了抿嘴,沒有回答,隻是低頭打開便當盒,動作慢得不像他平時的樣子。他的炸蝦便當看起來依舊精緻,但他卻隻動了幾筷子,一副沒有胃口的樣子。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奇怪。
“哈哈,你們居然擠在同一張椅子吃飯,這個方法我怎麼沒想到!”古森完全沒察覺氣氛不對,笑得前仰後合,還順手塞了一口親子丼進嘴裡,“一張桌子三個便當盒,噗哈哈哈,太好笑了!”
我瞥了黑尾一眼。他低頭吃飯,眼神過于專注,表情淡得讓人不舒服,完全沒有平時嘻嘻哈哈的模樣。
“對了,研磨,你喜歡吃什麼?下次我可以帶點别的試試看!”古森滔滔不絕,從便當聊到體育課,又聊到昨天的卡通劇情,聲音幾乎沒停過。
“哦。”我随口應了一聲,卻發現場面更加奇怪了。黑尾一句話也沒說,隻是低着頭,一筷子接一筷子地吃着飯,像是在躲避什麼。
我擡眼看看古森,又看了看黑尾,心情莫名的有些亂。
難道,不同種族的哥布林間還存在克制關系?
『屬性克制:柴犬 > 雞。』
放學鐘聲響起,我生無可戀地看向黑闆,上頭寫滿了老師們布置的作業内容。白色粉筆字一行行排開,無聲得向同學們宣告着:今晚肯定不會讓你們好過。
我盯着黑闆上那行字,開始分類它們的難易程度:數學——十道練習題;國語——抄寫課文、完成習題本1-3章節;英文——背單詞并默寫;綜合課——劃一幅自畫像。
『挑戰列表更新。』
看着這些作業,我有種在遊戲裡接到了一連串任務的感覺,并且是異常瑣碎的日常任務。
完成它們,意味着自由時間會被壓縮得所剩無幾;不做,又得付出代價。
目前無法評估我是否承擔的了這個代價。
我歎了口氣,把課本和作業簿塞進書包,準備回家。
放學路上,古森還在喋喋不休。他聊着今天的事,但我的腦袋已經被那些作業占滿了:數學能用多長時間寫完?單詞背多久?畫畫又要花多少精力?
就算計劃得再完美,時間還是會被無情壓縮。屬于我的那段遊戲時間,肯定會被占得幹幹淨淨。
“研磨,你覺得今天作業多嗎?”古森突然問,語氣輕松得不像是抱怨。
“……不少。”我腳步沒停,低聲回答。
“對吧!我也覺得!”他笑了笑,“但我媽總跟我說,寫作業能讓人成長,什麼堅持就是勝利……大人們真的很奇怪,你不覺得嗎?”
不,你更奇怪。
“嗯。”我随口敷衍,心裡卻還在想着作業順序。
“話說,你寫作業很快嗎?”他又問,毫不避諱。
“應該不慢。”
“真的嗎!你這樣說肯定是比我快!那你能教我嗎?”
“……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