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谷老師站在講台前，敲了敲黑闆，教室裡的嘈雜聲立刻安靜下來。陽光透過窗簾灑在她整齊束起的短發上，刺得人有些睜不開眼。

“這學期我們會學習國語、數學、自然和生活課。”她聲音溫柔，但語氣嚴謹，黑闆上的字迹工整得像印刷體。

我坐在窗邊，視線穿過她看向操場。幾個高年級生在跑道上跑步，比起這些課程安排，他們的動作更吸引我的注意——或許他們也在被“努力”折磨着。

班裡有些人在竊竊私語，前排一個紮辮子的小女孩認真盯着黑闆，而古森元也直接趴在桌上，盯着某個粉筆字出神。他的頭發被風吹得微微翹起，像随時會炸毛的小狗。

“學習是自己的事，努力才能成長。”神谷老師說，語氣像從教育手冊上抄下來的，卻又意外真誠。

我畫着課本邊緣，心裡疑惑：為什麼現實中要這麼強調努力？在遊戲裡，隻要重複做同樣的事，成長是自然的結果。

下課鈴響，教室瞬間熱鬧起來。我趴在桌上，看着窗外發呆，陽光在操場上撒下一片斑駁的光影。

突然，一個身影飛快地沖過走廊，嘴上喊着：“哦！！！我要當全校第一個使用籃球場的人！”

我記得這個男生，木兔光太郎，一邊喊着奇怪的口号，腳步飛快地消失在視線中。

『木兔光太郎使用招式：哥布林沖刺。』

他跑得飛快，我幾乎沒看清他的臉，但那标志性的笑聲實在讓人忘不掉。就在我懷疑他會不會不及減速、直接撞上牆時，一個步伐穩重的身影從後面跟了上來。

那是一個看起來沉穩得多的男生，頭發整齊服貼，深棕色的眼睛透着一股壓迫感，袖口上别着“風紀委員”的紅色臂章。他手裡拿着一本小冊子，一邊走一邊低頭記錄，神情平靜得像一潭靜水。

“木兔光太郎，二年級生，走廊上奔跑，違反秩序，扣五分。”他的聲音不疾不徐，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風紀委員，技能：冷靜執法。』

雖然我不覺得自己會違反校規，但還是忍不住在腦海裡給他下了這個注解。

木兔兄弟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走廊盡頭，正當我思考他們的存在對學校的生态系統有什麼影響時，一個影子突然落在我的桌上。

“這請你吃。”熟悉的聲音響起，伴随着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低頭一看，一包鮮紅色包裝的駄果子正躺在桌上，插圖是一隻面目扭曲的怪獸，顯眼的大字生怕别人不知道它有多辣。

古森元也站在我旁邊，燦爛地笑着，手插在口袋裡，一副輕松随意的模樣。

“……謝謝？”我猶豫着接過，語氣比動作還遲疑。

他的笑容更加燦爛，露出整齊的小白牙：“很酷吧？這是限量版！我昨天跑了好幾家店才買到。”

『道具獲得：辣味駄果子（限量版）。』

“既然是限量的，你幹嘛還要給我...”

我看着手裡的零食，心裡有些矛盾。鮮豔的包裝和“極辣”的字樣讓我提不起興趣，但從他的語氣來看，這對他似乎很重要。

随手放下似乎有點不禮貌，而我又不喜歡吃辣。

『柴犬，技能：主動示好。』

“你試試嘛！保證好吃！”他賣力推銷着，像個兼職冒險道具商人。古森無視我的問話，自顧字地說道，“很辣哦，不過你會喜歡的！”

“嗯。”我敷衍應了一聲，把零食放進書包，心裡打算找機會悄悄轉送出去。

他看起來很滿意，還拍了拍我的肩膀：“那我走啦！要記得吃哦！”說完，他像陣旋風似的跑出教室，桌上似乎還殘留着他的熱度。

我盯着他消失的背影，皺了皺眉。他到底是什麼類型的哥布林？不算危險，但有點煩人，還讓人不好直接拒絕。

下午的課程開始後，黑闆上滿是符号和公式，老師的聲音成了背景音。

我盯着課本邊緣畫圈，偶爾望向窗外，陽光不再刺眼，樹葉在風中輕輕搖晃，像是打着哈欠。

『課程進度：無聊度+20，興趣值=0。』

放學鈴聲終于響起。我迅速收拾好書包，默默穿過喧鬧的教室，走出校門。

剛走到離學校不遠的街角，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研磨！你為什麼不等我！”

我回頭，看到黑尾鐵朗大步跑過來，臉上滿是控訴的表情。他背着書包，頭發還是一如既往地像雞冠一樣翹着，随着他的步伐晃來晃去。

“……我們沒約好吧？”我小聲說。

“什麼叫沒約！我們不是說好了放學一起走嗎？”他氣喘籲籲地站在我面前，表情誇張得像是我打破了什麼重大的約定。

“真的沒約......”我聳了聳肩，把書包帶往肩上提了提，轉身繼續往前走。

他哼了一聲，不甘心地跟上來。“算了，我原諒你了。今天第一天上學，怎麼樣，有沒有交到新朋友？”

“沒有。”

“啊？為什麼？”他看起來像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我是轉學生，交不到也就算了，怎麼連研磨也沒交到。”

“沒必要。”

他挨得很近，低頭盯着我，像是在研究我的表情。但我沒讓他看到什麼特别的東西，隻是随意看向前方的電線杆。

“怎麼會沒必要？交朋友很有趣啊！你看，我們不就是朋友嗎？”他不依不饒，“一起玩遊戲不是更好玩嗎？”

我停下腳步，擡頭看着黑尾。

你那遊戲技術……

沉默了幾秒後，我才開口：“……你姑且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這還需要算嗎？”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講學校的事情。從哪個老師的發型很奇怪，到哪個同學特别吵，他幾乎沒給我插嘴的機會。

但奇怪的是，這種吵鬧感讓我覺得有點安心。

也許，即使沒交到新朋友，回家的路上聽到這些話題，也不錯。

“對了。”我終于找到機會插話，“這個給你。”

他接過紅色包裝的餅幹，眼睛一亮：“啊！是那個限量版的駄果子！？研磨你怎麼買到的？這很難買吧！你怎麼舍得給我？”

“不是我買的，是别人給的。”我擡手示意他别再追問，背上書包繼續往家走。

“誰啊？誰會給你這個？”黑尾的聲音在後頭緊追着我，“你果然交到朋友了吧！”

回到家，鞋櫃旁擺着爸爸的皮鞋和媽媽的拖鞋，豚骨湯的香味飄進鼻尖，還夾雜着鰤魚焦香的氣息。

“研磨，回來了？”媽媽從廚房探出頭，端着一碗熱湯。

“嗯。”我換鞋，把書包放在玄關邊，慢慢走到飯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