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放不下的事,想得開了,就是人,想不開的話,就變成怪物。
“你是被自己幫助過的人害死的?但你無法接受,隻能怪自己不夠強。”
夏時作為經曆上百世的人,分析起來頭頭是道:“你初心不變,還是想幫助别人。但過去的經曆讓你分裂出一個截然相反的人格,也就是心魔。”
巫禾想讓人生,心魔就要讓人死。
徹底放棄自己的理念、屠殺無辜人何嘗不是一種“看開”?
“不,你别說了。”
巫禾痛苦地抱着頭。
擋得住外面的聲音,卻擋不住自己内心的聲音。
【你為了救那群凡人得罪别的門派,可他們回報了你什麼?他們為了點好處主動出賣你,還引那群人找到你妹妹!】
【師門救你養你教你,可你一死,資源白費不說,還要被人嘲笑,你對得起他們嗎?】
【冤枉你的人比你自己更知道你有多冤枉,可是解釋得過來嗎?就算你挨個解釋,那些人也隻會指責你斤斤計較,造謠大門派要封口。謠言反而會傳播更廣……】
心魔一句又一句,無數聲音重重疊疊,男人女人、老人兒童、認識的陌生的……
就連夏時的聲音也在其中:“你為什麼不早點來救我?來那麼晚還有什麼用?我都死了你還裝什麼好人?我送你的東西給條狗都比給你有用!”
“對不起……我會做得更好的,我能成功,我一定可以……”
一身血的男人抱着頭,眼神毫無焦距,含糊地重複着别人聽不懂的話。
夏時一看,便知道他和之前的夏景陷入了同一種情況,陷在自己的世界無法接受外面的訊号。
他長長歎了口氣。
巫禾無疑是個失敗者,但他失敗不是因為實力不行,而是心智不堅。
如果他是個愚蠢到極緻的好人、或者自私歹毒,那他都能活得很好。
偏偏巫禾是個左右搖擺的人,既有自己的情緒、又容易被輿論裹挾,拒絕承認自己惡的一面。
“人是很複雜的生物,有好的一面也必定有壞的一面,就像光芒所到之處,必有影子。”
夏時将手按在巫禾頭上,聲音強行闖入對方大腦:“做你認為對的事,做你想做的任何事,隻要堅定地認為你沒錯,那就沒錯。”
“上天認為你是對的,才會給你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你可以試着抛下過往一切,在這個全新的世界、開始一個全新的人生,嘗試無數種可能。”
前塵往事,就把它拾掇拾掇葬了吧。
夏時說完,便把巫禾留在了原地,設下一個隔絕禁制,讓他自己想通。
處理完了他,還有個夏景。
夏景想不開的事是什麼呢?
是自己到底讨不讨厭他。
而夏景會這麼懷疑的原因……
“你們兩個回避一下。”
他回到和“媽媽”的約定地點,把夏景叫到一旁:“出事前,你最後和我說的那件事……”
夏景不想聽結果,語氣快得像趕着投胎:“你知道就好了,不用和我說!我們就和以前一樣就行了!”
他最後做了什麼?
是表白啊!
夏景好不容易大着膽子表白,結果就被“夏時”扔影世界去了。
他以為夏時覺得惡心,百年來輾轉反側、心亂如麻。
之後在影世界感受到夏時鮮血的味道、卻不見對方來找他,更是暴躁不安,覺得自己猜對了,夏時就是覺得他的心思惡心!
再然後,又是發現夏時改控制權的密碼防他。
那種感覺,不亞于被主人趕走的狗跋涉五十公裡找回家,又被主人再次丢棄。
夏景徹底瘋了,想把夏時囚禁起來,耳朵聽不見任何自己不想聽的話。
讨厭他又如何?讓夏時的世界隻剩下他一個人,對方就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不說明白,你又要半夜抱着樹哭、猜我到底喜不喜歡你吧?”
夏時吐槽。
然後搶在夏景再次打斷他前說:“老實說,我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他的感情并不豐沛,在夏景表白前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夏景表白後,又突逢大變,他沒有心情和精力思考這件事。
“我隻知道我并不讨厭你,而且未來也想和你一直走下去。”
夏時說:“至于是不是愛情,還請給我多點時間思考。”
“又或者,我們可以試一下,看我的真實感受到底是什麼。”
“不過有一點是确定的,夏景,我過去不曾、未來也不會讨厭你。”
夏時笑了笑,又補充:“不是對自己的那種喜歡,我不自戀,也從未把你當成我的一部分,你就是你,是一個獨立的人格,從不是我的影子。”
“我們同出一源,但自誕生的那天就不再是同一個人,你是感性,我是理性,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