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沉重的水杯被砸到瓷磚上,碎成無數晶瑩剔透的玻璃渣。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吧!故意想讓我死,然後取代我的位置!”
趙途毫無形象地發洩着自己的怒氣,将客廳中一切可移動的東西砸了個稀巴爛。
花瓶碎了,電視倒在地上,大理石茶幾也被打個粉碎,屋内一片狼藉。
阿喻站在一旁,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任由男人辱罵,臉色蒼白緊咬下唇。
趙途還想要動手打他,卻被龐嫱攔下:“我們不能動手,被水蛇發現了……”
趙途擡起的手轉了個方向,一把把龐嫱推倒在地。
他雙眼發紅:“水蛇水蛇,你就知道拿他來壓我!你們根本就是看不起我,都想讓我死!”
他吐了口唾沫,轉身摔門出去,口中還一直罵着讓所有人都去死。
伴随着他的離去,别墅内終于安靜了下來。
在僵硬尴尬的氣氛中,夏時走上前,扶起了龐嫱。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少年的道歉并沒能得到原諒。
龐嫱甩開他的手,沉默着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小時後。
“笃笃笃”的敲門聲響起。
龐嫱忍下厭惡去開門,卻見阿喻端着餐盤站在門外。
雪白的盤子上,蒜蓉蝦和紅燒雞翅散發着誘人的香味,旁邊還有一小碗白飯和一盅老母雞湯。
金黃的湯汁上飄着三兩粒枸杞和半顆紅棗,氤氲的熱氣模糊了少年人的眉眼。
“姐,别氣壞了身子,吃點東西吧。”
龐嫱動容:“你做的?”
當然不是。
夏時點的外賣,包裝一拆,再把菜倒在盤子裡,誰知道這是他做的還是買的?
但不妨礙他拿來籠絡人心。
“我還烤了點餅幹當飯後點心。姐你讓一下,我把菜端進去。”
龐嫱讓開了身子。
夏時放下餐盤後并沒有直接離開,而是站在門口,半邊身子擋住了龐嫱關門的動作。
“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但擔心不合适。”
夏時低垂眉眼,猶猶豫豫道:“趙哥……是不是精神方面有些問題?不然他怎麼那麼暴躁,還總是動不動砸東西罵人?”
龐嫱永遠是打圓場的那個:“他隻是性格比較直接,不喜歡壓抑脾氣。”
“直率可不是他這種亂發脾氣。他罵我就算了,我确實沒幫上忙,但他遷怒你做什麼?”
夏時搖頭:“還說我們想讓他死。他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
龐嫱還要說什麼,卻被夏時打斷:“姐你不必為他解釋。這種男人我見多了,年紀一大把,發現自己無能後,焦慮成疾變成狂躁症,窩裡橫來表現自己的實力,通過惡意揣測合理化自己的行為。不就是仗着家人不會和他翻臉嗎?”
夏時勸慰龐嫱:“姐,說實話,你真沒必要這麼慣着他。他亂發脾氣,卻把後續的各種麻煩事丢給你,讓你做最辛苦、最不被重視的事,不就是在暗裡打壓你嗎?”
這話直戳人心窩,連日來的忙碌和心累湧上心頭,龐嫱眼睛一下酸澀起來。
原來她的辛苦也是能被看到的嗎?
“憑什麼永遠都是你在忍讓呢?”
夏時添柴加火:“不過龐姐你忍他幾天也沒事。我看老大更重視你,估計很快就要升職,很快就能遠離他了。”
龐嫱吸了吸鼻子,覺得他的話有些好笑:“怎麼會?水蛇幾乎不管我們,更不在意我們做了什麼。趙途喜歡表現,要提拔也是提拔他,看不見我的。”
夏時卻搖頭:“不,你仔細想想,老大對你說話時語氣會更柔和一些。我加入時大家一起吃飯,老大點了好幾道清淡的,才把菜單給趙哥。向我提及你們時也是你的名字在前。”
龐嫱不吃辣,趙途口味極重,水蛇偏向辣,夏時無所謂。
這種情況下,水蛇的做法明顯是在照顧龐嫱。
其實類似的情況還有很多,夏時被抓來的那天,他們的内部小會裡水蛇也肯定了龐嫱的好幾個想法,對趙途敷衍更多。
“老大什麼都知道,他知道你的口味,清楚你們的性格,也一定知道你們的一切行動,所以他不喜歡趙哥,因為趙哥脾氣大能力差,難堪大任。”
少年輕飄飄的語氣裡蘊含着某種鼓動人心的力量:“他不管,或許是看你能不能自己立住。穿越者間弱肉強食,如果你不能靠自己掙脫,那提拔你也是送你去死。”
這番話如洪鐘敲在耳畔,龐嫱一下愣住了。
夏時懂得适可而止,沒有繼續用話語引導她。
他退開兩步,讓開位置:“好了龐姐,這些真心話我就和你說說,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晚上好好休息。”
一個共同的敵對目标、一頓熱騰騰的飯菜、一起吐槽讨厭的人,再加上誇贊和肯定。
一番操作下來,輕而易舉抹去了他這次拖後腿的影響,也讓自己真正被龐嫱看在眼裡,從一個“挂件”變成同陣營的朋友。
一邊是被老大看中的、好占便宜的新人,一邊是脾氣暴躁需要捧着哄着的趙途,龐嫱會偏向誰不言而喻,更何況他不擅打架實在不算大問題,腦子好使就夠了。
可在趙途眼裡,他仍舊是那個被水蛇偏愛的廢物。
這二人的矛盾會進一步加劇,随便擦出點火星,都可能徹底引爆。
夏時拍拍手,若無其事地又點了外賣送去給小弟甲乙,還在手機上發消息慰問二人。
今天不止他們行動了,小弟甲乙也被派去攻擊邪/教徒中的普通成員,但他們沒能怪物化,根本打不過那些人,勉強逃出來也受了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