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晗沉思片刻,道:“不知。這些都沒有記載。”
“且看看不就知道,”雲一鶴看向一個地方,“有人來了。”
屋檐下兩人顯然也注意到這個人,這人在雨幕中跌跌撞撞,行走姿态詭異,他上半身擺動幅度很大,下半身很小,就像是在用身體拖着雙腿走路一般,活像是一個僵屍。
天已入夜,烏雲壓城,隻有幾間屋内亮起細小的燈光,通過高高低低的窗戶透了出來,冷風将雨絲拍到人身上,晏琦雲打了個哆嗦。
黑衣男子看她一眼,不動聲色地握上了腰間佩劍。
晏琦雲拍拍自己的佩劍,示意不需要他保護。
她盯着這個在雨水中跋涉的人,他艱難地朝他們挪來,口中嚷着什麼,但埋沒在大雨中,聽不清。
晏琦雲大聲道:“您說什麼?”
那人挪到離他們幾步遠的位置,晏琦雲終于看清他,他看起來已過中年,黑發泛着灰意,身着粗布麻衣,打着補丁,一隻腳蹬着草鞋,一隻腳光着,他嘴張張合合,隐隐露出哭喊聲。
雖然樣子吓人,但可以肯定,他是個正常人。
晏琦雲連忙一手按在楊訣佩劍上,“别動手!是活人!”說完,她一步沖進雨幕中,雨水太大,她瞬間就被淋了個透頂。
晏琦雲攙扶着中年男人,好不容易到得屋檐下。她扶男人坐在地上,抹去臉上雨水,随即蹲在他身側,摸他的脈搏,“身上好燙,是不是發熱了?”
楊訣抱着手臂站在一旁,點評道:“他腿好像有些問題。”
“我知道。”晏琦雲說,“咦,他這脈搏怎麼如此沉,按理說發熱之人應當是脈象虛浮,他怎的又沉又散?”
“你懂醫理?”楊訣問。
“略懂一些。”晏琦雲連忙從自己濕透的包中摸出幾瓶救急的藥,喂給中年男人吃,但他一坐下來就暈了過去,晏琦雲隻好将藥丸掰碎,塞入他口中,再用靈力渡下。
晏琦雲這才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腿上,她道一聲“得罪了。”将一隻手置于他膝蓋穴位處,緩緩注入靈力,青光包裹住她的手,她面色倏地一變。
“怎麼了?”晏晗問。但此刻屋檐下兩人都聽不到他的呼聲。
楊訣似乎對此有了興趣,他蹲在男人另一旁,先是将男人上下掃視一番,又看向晏琦雲。
晏琦雲又試了幾次,表情出現些許驚愕,她喃喃道:“壞死了。”
“他的腿,壞死了……”晏琦雲皺起眉頭,又去摸男人脈搏,“怎麼會這樣?這是什麼病?”
楊訣問:“脈象摸出什麼了?”
晏琦雲說:“摸出了一點,我很奇怪。”
“哪一點?”楊訣道。
“他明明是個活蹦亂跳的大活人,瞧起來也不過四十上下,”晏琦雲沉聲道,“我卻摸出了油盡燈枯将死之意。”
楊訣:“是絕症嗎?”
晏琦雲奇怪:“不像是絕症。”她撩起男人袖口給楊訣看,“你瞧他上面皮膚的靈性,沒有半點重病或者要死的樣子,這好奇怪……下半身壞死了,可他上半身,除了燙了一點,沒有半點毛病啊,就像是他下半身與上半身斷開了一般。”
剛說完,那男人忽然哆嗦一下,醒了,他發出一聲驚叫。
楊訣被他噴的站了起來,晏琦雲連忙寬慰他道:“大伯大伯!大伯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
男人卻不理會她,叫得越發兇狠,邊叫邊喊:“我的腿!……啊……我的腿!!……”
“你的腿怎麼了?”晏琦雲也大聲道,“大伯,您慢慢……”
她說着,眼睛忽然瞅到什麼,蓦地止住話音。
透明的三人正竊竊讨論着,見狀,也止住話音,看了過來。
大雨淹沒了骨頭斷裂的聲音,但沒能淹沒男人凄厲的尖叫。癱在地上的男人腹股處,忽然奇怪地上下跳動起來,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皮膚下攪動,瞧着觸目驚心。
“這……”
男人下半身已壞死,他隻能靠上半身滾動,他在泥水中翻滾,下半身已落入雨中,他卻無知無覺,對抗着這将人折磨的要瘋的疼痛。
然後——他腹股處不再能動彈,腰部皮膚開始蠕動。
晏琦雲如夢初醒,連忙将他拉回屋檐下,楊訣一記手刀将他打暈,終于止住他撕心裂肺的叫喊聲。
晏琦雲快速在他腰部點了幾個穴位,同時一股靈力注入,生生止住這慘絕人寰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