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妖人是以物化形，妖族人披在最外面的那層皮都是靈力所化，所以在重擊之下必會化為原形，賀蘭今就是用自己打出去靈力的反彈，将人皮撕爛，讓自己化為原形，表面上看，也算是死過一回了。

這個過程，就叫“回還”。

不少妖人用此技逃出生天。

但回還并非一直能用，若對方攻擊實在過于強勁，直直挑破妖的原型，刺破本體，那就真的死了。

賀蘭今這個度把握的很好。

“晏宗主，”賀蘭今忽然道，“就半炷香的時間，您放心。”

話音剛落，晏瑾身旁升起一圈小小的光暈。晏瑾垂眸打量片刻，沒有動。方才兩道束令已經耗費了他大量心力，如今不管這個是什麼，他都不能輕舉妄動了。

賀蘭今十分欣慰，“抱”着晏晗順着石梯就往上跑。

待到清寂堂中，她輕輕把晏晗放下，化成人的模樣。

晏晗眸光微動，道：“你這番耗靈力，沒事的嗎？”

賀蘭今整理着衣袖，慢悠悠道：“不要緊，我有很多。”

晏晗：“……”

好吧。

“先走吧，半炷香時間，不多。”

賀蘭今道。見晏晗長久沒有答言，擡眸，正對上他複雜的眸子，她心神微動，忽然輕聲開口：“我不會傷他的。”

晏晗别開眼，道：“我知道。”

賀蘭今一愣，琢磨片刻，琢磨不出來，正準備罷休，忽記起另一茬，有些不确定提醒道：“那個，我做事心裡有數，你不用，太擔心我。”

她沒看到自己消失一瞬間晏晗雙眼的空洞，卻看到了他後面的迷茫與……一點點傷心？

他指定是擔心她死了這個合作沒法完成，為了防止他被自己吓死，賀蘭今大發慈悲與他多說了兩句。

“……”晏晗知她修為高深，從她兩掌轟碎兄長陣法就能看出，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當時的确……有那麼一點點關心她，他自己都不知源自哪裡。

頓了頓，他道：“我知道了。”

與先前别無一緻的語氣。

二人收拾好心情，一齊出了清寂堂。

剛出門，就見宋青雲焦急地在門口踱步，見他們出來了，宋青雲連忙上前，皺着眉頭，問道：“什麼情況？”

賀蘭今和晏晗交換一下眼神，宋青雲又道：“方才宗主要進去，我沒法攔着，傳書也傳不進去。”

地下密室有兩個陣法護着，傳書當然無效。

晏晗道：“無事。宗主被暫困裡面了。”

宋青雲瞠目，一時不知道該為哪個消息先震驚，磕磕巴巴道：“你，你叛變宗門了？”

“……”

賀蘭今道：“宋姑娘，你與我們一同離開吧。”

她因女修門派的事，對宋青雲頗有贊許之意，如今也樂意護着她。

宋青雲卻道：“我不能走。”她看着身前二人，“你們可以，我不可以。”

賀蘭今對上她的雙眸，瞬間明白她的意思。

晏晗作為宗主的親弟弟，再怎麼着，宗主都不會對他做什麼。可是如果宋青雲真的和他們一起走了，那就是叛變宗門，晏瑾完全有理由下令追捕他們。

賀蘭今一頓。卻聽旁側晏晗道：“也行，你且放心，宗主是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理确實是這個理，晏瑾為人坦蕩，他也深知此事是晏晗的主意，并且，他不能直接下令追捕晏晗，自然就沒理由對宋青雲下手。

賀蘭今皺了下眉，晏晗卻拉她走，口中道：“放心，除了你，兄長還未曾傷過别的女人。”

“……”

賀蘭今一陣語塞。晏晗叮囑宋青雲有事和他們及時聯系，兩人就離開了。

兩人坐傳送門，直接抵達最近的永安鎮。也幸虧他們走的早，晏瑾一出來，就把傳送門禁制開了，對外宣稱丢失重要東西。

甫一落地，就見永安大道上人頭攢動，似乎在圍着看什麼東西。

晏晗抱着手臂站在一旁，沖賀蘭今揚揚下巴，“去看看。”

“……”雖然他的意思是“我們一起去看看”，賀蘭今卻以為他是要自己去看，頓時沒好氣道：“晏公子，還真會使喚人呢。”

晏晗：“……”

晏晗：“我是說，我們一起去看看。沒有要使喚你的意思。”

當今這個形勢下，任何物種大規模聚集都會引起十分注意，賀蘭今颔首，“好。你去看。”

晏晗一頓，“你要做什麼？”

賀蘭今笑吟吟，“太熱了，找個地方歇着。”

“……”

畢竟人家剛幫了自己一個大忙，晏晗也沒理由強迫她，淡淡瞥了賀蘭今一眼，自去看了。

賀蘭今頂着個大太陽，百無聊賴，找到一塊樹蔭地坐着。不知過了多久，面前忽然出現一雙黑色長靴。

賀蘭今順着往上看，掠過皂衣，眯起眼看着晏晗逆着光的面龐，他隻沉沉吐出兩個字：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