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晗面露狐疑,道:“沒事。你方才,在想什麼?”
賀蘭今把目光重新落在宣紙上,淡聲道:“無事,想到一些往事罷了。”
晏晗欲言又止。
賀蘭今将宣紙鋪在長桌上,和晏晗緊挨着站着,她按着時間線,指向最開始:“這裡,五百年前。”
晏晗凝視她手指指的地方,賀蘭今稍稍用了力,指尖泛白,晏晗喃喃開口:“五百年前——發生了什麼?”
他忽而蹙眉:“大戰?”
賀蘭今和晏晗快速對視一眼。
五百年前因為多年怨氣積累,人妖之間爆發一場大戰,雙方皆有損失,但最後還是以人族的勝利收尾,而妖族則被封印在無間谷,永世不得見天日。
賀蘭今輕聲:“也不一定,再往下看看。”
順着往下看,下一個是四百年前,旁邊斑斑墨迹,卻無甚有用信息,兩人簡單跳過。
下一行,就是三百年前,後面隻有簡單的兩個字——“屠村”。
晏晗問:“屠村?什麼村?”
賀蘭今沒看他,盯着宣紙,道:“無名村吧。”
“你為何知曉?”
“若是有名字,上面一定會标注,既然無标注,豈不就是無名?”
晏晗不置可否。
片刻後,賀蘭今聽到他的聲音從旁側傳來:
“就算未曾标注,也會有人記得的。”
賀蘭今沒有吭聲。
兩人繼續往下看,也隻剩下區區兩行,内容也出奇的一緻——
“二百年前,屠城。”
“一百年前,屠村。”
“……”
半響,賀蘭今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這記載的,可真實?”
晏晗目光凝重,他道:“我想,應當是真實的。”
因為真實,所以可怕。
“為何是每隔一百年,他可是發現了什麼?”晏晗疑惑。
“恐怕是發現了什麼,”賀蘭今道,“但是并沒有發現全,這張宣紙上還留有諸多問題,譬如說,為何是從五百年前開始,為何第四百年前無事發生,為何接下來每隔一百年都會……發生大規模的屠殺。”
晏晗眸光微動,他俯身查找桌上剩餘的宣紙,一一擺放出來,上面赫然全是陣法,晏晗冷聲道:“也可能是——獻祭,還記得這個陣法嗎?”
賀蘭今順着望向滿紙陣法,殘缺不全,像是漫天落雪中,點點墨痕。
晏晗腔調平穩:“很有可能,這就是一個巨大的獻祭陣法。”
賀蘭今道:“可是每次屠殺地點不一,不然肯定早就被發現了。”
晏晗眼珠緩緩轉向她,沉聲:“所以我才說,這陣法巨大。”
賀蘭今一頓,脫口道:“你的意思它囊括了天下?”她搖頭,“這太荒唐了,晏公子。”
晏晗輕輕抿一下唇,輕聲哀歎:“我也隻是猜測,但是事到如今,荒唐的事還少嗎?”
賀蘭今正要開口,餘光忽然瞥到一道淩厲的光向她襲來,她連忙側身躲避。
——铿!
那道光擦着她的鼻尖,狠狠釘入她身後的輿圖上!
靈光消散,輿圖中赫然出現一個洞,邊緣微微卷起,焦黑,還在“嘶嘶”冒着白煙。
賀蘭今冷眼把目光轉過去。
就見密室入口處,站着一個高大男子,他上前幾步,在石燈的照耀下,顯出面容。
不是晏瑾又是誰?
晏晗反手想把賀蘭今護在身後,賀蘭今輕拉他的袖子示意不必,兩人排排站,晏晗謹慎開口:“兄長?”
石燈照在他輪廓清晰的臉上,晏瑾負手而立,手指在背後有規律的敲打着,他定定看着二人,半響,徐徐開口:“你們還真是讓我不省心。”
他看向賀蘭今,斟酌片刻,還是露出一個微笑,溫聲道:“你是——妖族公主吧?不用緊張,我不會傷害你。”
晏瑾自一開始那一道靈光,确實沒有過多舉動,賀蘭今卻不放心,藏在袖子裡的手一直默默捏着訣。
——晏瑾若是出手,她必須要有把握,将他一擊制服。
但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賀蘭今如今也禮貌地回一個笑容,口中道:“不敢不敢。”
晏瑾笑道:“有何不敢,我弟弟既認定了你,這玄天宗,便無人可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