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生。”
“嗯？”
“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呀。”
目光落在家裡的燈光上，白色的太亮了，暖色的太模糊了，啪嗒一聲，換成中檔，很好，完美。
她的目光從光線轉移到餐桌上。
桌布很平整，沒有折角，沒有褶皺，傍晚買回來的花也插在花瓶裡開得很漂亮。
她哼着歌，高興地跑進廚房裡逡巡了一遍餐具後又跑出來，目光從整座屋裡掠過一圈，最後落在餐桌旁的牆面畫框上。
嗯，很漂亮，很溫馨，也很完美。
但是，糟糕，還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麼又不喜歡吃什麼，上次煮的番茄面他說味道還不錯，那他是喜歡吃番茄還是面……今天買了很多食材，可以做很多菜……
“彌生，冷靜一點。”
鸰的聲音追在身後說:“隻是請他吃個飯而已。”
“我很冷靜呀。”她重複道。
他沉默了一瞬，沒再說什麼，隻是看着她像春日雀躍的雛鳥一樣，蹦蹦跳跳地跑出去，點起了好聞的蠟燭熏香。
等她終于回來開心地挑食材時，他一邊幫她把浸在水中的菜撈起來，一邊問:“鳴人呢？”
“在佐助家裡，等會就一起過來了。”她說:“他們是同伴，是朋友，雖然他們剛才小打小鬧了一會，但我讓他們正好趁這個時間趕緊和好。”
“你倒是放心。”他平和道:“不怕他們等會又打起來嗎？”
“應該不會吧。”她停下折菜的手，去望水槽前邊淌開的窗戶，傍晚的夕陽已經快要褪去，星星就要爬上來了，她能隐約看見隔壁照出來的光。
她斟酌地說:“雖然看着是挺不合拍的，但是，不覺得佐助在鳴人面前會表現得更自然生動些嗎？今天看他們拍照險些打起來，我第一次覺得佐助其實也是個很普通的人，他也才十二歲，平時雖然看着冷淡，但是其實也和這個年紀的其他男孩子一樣，有氣性沖動的一面，這就是在熟人和朋友面前的真實的佐助吧，既然是佐助真實的一面的話，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他和鳴人相處那麼久，兩人肯定一直是這樣打打鬧鬧過來的，如果我在的話，說不定兩人就不能像平時一樣好好和好了。”
聞言，鸰淡淡道:“其他男孩子？你目前熟悉的同齡男生，不就鳴人一個嗎？”
“诶？”她突兀地愣住，後知後覺道:“……你說的好像也對。”
她微微回頭，看向對方，有些難為情地笑道:“這樣說話會不會顯得太老氣了些，比方說，感覺好像有點故作老成？可能也有點自說自話？會不會太像老婆婆了？”
“你才幾歲，就老婆婆了？”他微微垂下視線，伸出手來，并起兩指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額頭，又懶洋洋地垂下，微屈起着一條腿散漫地倚着廚房的櫃台:“等到真活到老婆婆的年紀，再說這話也不遲，還很幼稚呢你。”
她擡頭，又忍不住擡起手摸了摸額頭，然後慢半拍地被逗笑了，在廚房中明晃晃的白熾燈下晃開了一個笑容，笑彎了眼睛。
“彌生，我們來啦！”
她聽到鳴人的聲音，回頭，從廚房的門望出去，看到兩個少年站在敞開的大門邊，還提着兩袋飲料。
她走出去，笑着說:“來就來了，其實不用特地帶東西的。”
“不行啦，佐助這家夥說去人家家裡吃飯就是得帶點東西。”鳴人說:“所以我們特地又跑出去買了。”
“喂你——”宇智波佐助微微蹙起眉，似乎不太喜歡被鳴人這樣被揭穿，但他的目光在對上彌生的視線後又有些不自在地偏開了:“其實，吃飯什麼的，我還是……”
他隐約有後退的趨勢，鳴人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他的後領嚷嚷道:“你這家夥，都說要來了怎麼能臨陣脫逃？！彌生已經做了你的份了，要是你走後吃不完多浪費？！”
“鳴人……”彌生感動地看着金發的少年。
“放手，誰說我要逃了？”宇智波佐助有些不耐煩地揮開了鳴人的手，作罷，他撇了撇嘴，安靜了一秒，才又恢複平日的冷靜，也第一次走進了她的家裡來:“……打擾了。”
将帶來的東西放在餐桌上，他簡單地打量了一下陌生的環境，然後追着彌生過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彌生頭也不回地說:“沒有呀，很快就好了，你和鳴人在客廳聊會天吧，也可以看電視哦。”
“……”
從廚房踱步過來，安靜地在同伴所在的沙發上坐下，他微微垂首，表情很平靜，但是，耳邊漩渦鳴人的聲音卻在輕聲問:“你這家夥幹嘛這副表情？”
宇智波佐助沒有理他。
鳴人又說:“你不想來的話剛才又幹嘛要答應？”
“還不是你沒事來找我麻煩。”他終于冷冷道。
難得的，漩渦鳴人沒有反駁。
金發的少年微微一愣後，微眯着眼睛，雙手撐在膝間的沙發上，也沒有再看他，而是望着前方開啟的電視機，道:“因為，我也是第一次來别人家吃飯，一個人的話，感覺有點緊張的說，拖着你一起來的話感覺就好很多了，不知道為什麼，我好像不是很擅長應付彌生诶。”
“你這個超級大白癡。”宇智波佐助微微閉眼，無悲無喜地道了這麼一句。
電視機閃着閃爍的微光，不斷轉變的畫面交錯出别樣的色彩，兩人莫名其妙的沉默一直持續到漩渦鳴人突然“啊！”了一聲。
“又怎麼了？”
漩渦鳴人說:“我過兩天要和彌生去忍者學校，你要不要一起來？”
對此，他動了動嘴角，正打算說話，彌生已經端着菜出來了:“可以準備吃飯了，先坐下吧，鸰你也是，我再拿下碗就行了。”
将最後的大煲湯端上桌，又分别把碗筷擺上桌，鸰給她拉開了一張椅子，她高高興興地坐下後，朝對面的鳴人積極地伸出了手:“我幫你盛碗湯吧！”
“謝、謝謝。”他說。
幫忙盛湯盛飯是飯桌上作為主人的一項禮節，有了鳴人開頭，接下來就自然得多，她把目光移向宇智波佐助:“佐助需要嗎？”
“麻煩你了。”他很客氣。
她卻很高興。
幫鸰也盛了一碗後，幾個人才開始動筷。
電視機依舊在開，播放着晚間愛情電視劇。
幾個都是忍者的男生對此都沒什麼興趣，耳邊無意義的雜音好像隻有營造氣氛的作用，期間，彌生非常細心地注意鳴人和宇智波佐助喜歡吃的菜，觀察他們在衆多的菜色中動筷的頻率。
鳴人的話，好像喜歡吃口味稍辣些的，隔着遠些的菜也會去夾。
佐助的話，基本上隻象征性地夾擺在前面的，好像不是很放得開，這頓飯是不是禮節性應付式地在吃呢？
她這麼想時，發現碗裡多了一筷子菜，擡頭，身旁鸰的視線微微垂下來:“在想什麼？快點吃吧。”
“好、好的。”她說。
這是她第一次和除了鸰之外的人一起吃飯，相比鳴人風風火火的吃飯風格，宇智波佐助吃飯時真的很安靜，特别是和鸰面對面坐着，兩個人變成了一道沉默的進餐風景線，餐桌上基本上就變成了她和鳴人在聊天。
某一刻，鳴人突然看向鸰，問:“為什麼彌生的哥哥總要戴着面具啊？在外面就算了，難道在家裡也是嗎？”
宇智波佐助似乎終于擡了一下眼。
但回應鳴人的卻是彌生:“鳴人很好奇嗎？”
“倒也沒有啦。”頓了一下，他又說:“好吧，有一點。”
她說:“我看鳴人你們的老師也蒙着面诶。”
鳴人的注意力果然很快就被轉移了:“沒錯，我們老師也是，總是蒙着面，可惡，好想知道他面罩下是什麼樣子！”
“可是卡卡西先生蒙着面感覺上就很神秘很有魅力呀。”彌生說:“很符合我一開始對你們忍者的想象。”
鳴人說:“才沒有的說，卡卡西老師那家夥老愛遲到，總是懶洋洋的，還愛看不正經的書，别被他騙了。”
對此，彌生哈哈哈地笑了幾聲，說:“但是，能當你們的老師的話，一定很厲害吧。”
“那倒也是啦。”
“你們忍者的目标都是當上忍嗎？”她說:“畢竟火影之下就是上忍了，對嗎？”
聞言，鳴人神秘兮兮地笑起來，他說:“哼哼！我以後可是不會屈于區區上忍的！”
他笑嘻嘻地擡了一下護額:“我要成為火影！還要超越曆代的火影！讓火影岩上刻上我的臉！”
在談及自己的夢想時，他沒有難為情或感到害羞，大大方方的，好像整個人都像星星一樣在閃耀。
受此感染，她忍不住說:“感覺鳴人閃閃發光的。”
原來還豪言壯語的家夥倏然漲紅了一張臉:“你不要老是說這種讓人不好意思的話啦！”
“可是，被誇獎的話不應該覺得高興嗎？”
她這麼理所當然地說，沒有嘲笑也沒有逗弄。
發現鳴人其實是個禁不起誇的人後，她也不繼續打趣他了，而是轉頭，去看另一個少年:“那佐助呢？有什麼夢想或願望嗎？”
筷子微微一停，對方擡眼看了她一下，才淡淡道:“沒有。”
“那沒有什麼想做的事嗎？”她又問。
“如果那稱得上是想做的事的話。”
他的語氣沒有起伏。
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事，但隐約察覺到他好像不太喜歡談及這種話題，彌生也就不追問了，她轉而說:“我給你盛飯吧。”
“謝謝。”
請鳴人和宇智波佐助吃的第一頓飯并沒有什麼波折，可以說是相當平淡地結束了。
即便如此，彌生依舊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