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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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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佐助的手搭在眼睛上看不清表情,他安靜了幾秒,像一隻驚醒後卻還在賴床的黑貓,好一會才慢吞吞地從草地上坐起來。

“給你,早餐。”

彌生把手中的東西遞給他時,他愣了一下。

本能的拒絕似乎已經要從他微微翕動的嘴角中吐起來了,但是草坡上,鸰的聲音适時地傳來,催她該去送花了。

她擡頭望去,見對方一身漆黑的影子像攏起翅膀的烏鴉一樣立于朱紅的自行車旁,他總是形影不離。

怕他等太久,也怕耽誤了時間,她趕忙把手中的東西塞進宇智波佐助懷裡,就對他說:“我要去送花了,拜拜,之後再見,你快快起來吧,要睡覺就回家睡,早餐記得吃。”

說罷,她轉身便欲往草坡上走。

“喂,你——”但是他突兀地拉住了她的手。

她有些困惑地回頭,對上了他仰頭望來的視線。

少年人黑亮的瞳孔幹淨又漂亮,像是被方才落下的日光曬暖了一樣,沒有多餘的寒意。

他五指微動,慢半拍地放開手,視線突然又低了下去,平靜地說:“……今天太陽有些曬,你身體不好的話,還是注意點吧。”

聽出了他言語中的關心之意,她不禁有些驚喜,沒忍住笑道:“好的,我會注意的,但是,感覺你的手也有些燙,你該不會真的感冒了吧?”

“沒有的事。”他的表情微掩在低首時垂落的鬓發下,看得不是很清晰:“早餐,謝了。”

彌生一愣,彎身朝他笑着伸出手去。

他瞬間又如一隻警惕的貓一樣,驟然擡起頭來。

某種矛盾的表情定格在了他瓷白端麗的臉龐上,并随着她從他的鬓邊撚下一片樹葉時而慢半拍地過渡成一種無言的空白。

“頭發沾到樹葉了。”

她彎着眼睛在他眼前晃了晃那片樹葉,就像逗一隻貓一樣,看着他的瞳孔一瞬不瞬地盯着跑,然後朝他揮了揮手就轉身爬上草坡離開了。

送完花回到店中,又幫忙打了下手,時間很快就已經來到了午後。

“晚點要去給照相館送玫瑰花。”彌生看着計劃表勾勾畫畫:“這是今天最後一單了,說是一對夫妻要拍結婚照,今天我們可以早點回家,今晚自己做飯吧。”

等到外邊的日頭沒那麼曬了,彌生就又騎着自行車出去了。

将玫瑰花交給今日照相館的男主角,年輕的新郎穿着正式的和服,臉上洋溢着顯而易見的快樂,走向了自己的愛人。

彌生和照相館的老闆認識,就站在一旁跟着湊熱鬧。

她看着漂亮的新娘挽着長發,描眉抹脂,穿着傳說中的、純白的白無垢,抱着愛人遞來的花,晃開一個幸福的笑,安靜地坐在鏡頭前。

據說傳統的新娘服制是白無垢,如今還有一種以輕紗制成的新式婚紗,頗受年輕人喜歡。

相比婚服的進步,照相館裡的相機還很老舊,采用的是需要蓋布的大畫幅相機。

但是攝影的角落布置得很到位,地上鋪着厚重的紅毯,背景豎着以古典而漂亮的金漆屏風,即将成為家人的兩位年輕人在攝影師的示意下靠在一起,一個坐在紅木椅上,一個站在她身邊,手搭在她肩上,微微垂眼,溫和地看着自己的新娘。

刺眼的閃光燈驟亮了幾下,像即将壞掉的、泛白的燈泡。

結婚顯然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連帶攝影師在工作的過程中都帶着打趣的笑意。

“诶,新郎,請看這邊,看鏡頭,對,不要總盯着自己的新娘了。”

“她又不會跑,你怎麼變成望妻石了?”

“對,不要動,很好,配合自己的夫人。”

晃白的閃光燈又亮了幾下。

站在一旁,不知為何,彌生覺得這個過程好像很短暫,又好像很漫長。

她好奇地問照相館的老闆:“在木葉,拍過結婚照後就算夫妻了嗎?”

老闆笑道:“他們今天隻是拍結婚照,正式的婚禮好像要過幾天,不過能來拍結婚照的肯定都是心意相通的,說是夫妻了也不為過,按理來說領了證登記了就算合法夫妻了。”

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去看那對新人。

他們已經拍完第一組照片了。

休息的空歇,男方幫新娘輕輕挽好耳邊垂落的發絲,對方垂着眼睛,羞怯地将臉微微湊進懷裡的玫瑰,輕嗅缭繞的花香。

據說男方是三戰的孤兒,身為忍者的父母都在那場大戰中去世了,但如今娶妻後他就将擁有自己的家人了。

今後,他們還會擁有血脈相連的孩子,孩子又會擁有孩子,人與人之間的聯系會經由他們最初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愛意一直綿延下去,就像夏夜漆黑的草叢裡竄出來的一點流螢,慢慢的,就連成了瑩亮的一大片。

意識到這一點後,彌生第一次覺得對方身上那襲白無垢竟是如此聖潔而莊重。

她忍不住問:“我有一天也能穿上白無垢嗎?”

“你的話,還要等個好幾年吧哈哈哈哈。”老闆笑道:“還是小孩子呢你,不過以後真的要嫁的話眼睛可要擦亮點哦,記得要找個會全心全意愛護你的好男人。”

“嗯。”她點了點頭,問:“沒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老闆想了想,說:“晚點拍完他們的結婚照後,應該還要外出一趟去給卡卡西先生他們拍合照,但應該沒什麼事了,你們若是想回去的話可以先回去了。”

“卡卡西先生是指那位帶着學生的卡卡西先生嗎?”她問。

“木葉的卡卡西先生還能指哪位卡卡西先生?”老闆笑道:“不過想到要去給他和他的學生們拍照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啊,這還是第一次呢。”

“那個,”她鼓起勇氣說:“我也想去,可以嗎?随便什麼活都行,讓我拿點東西也行,我想一起去看你們拍照。”

……

卡卡西先生姓旗木,全名又叫旗木卡卡西,據說是名聲響徹五大國的精英忍者,如今也是宇智波佐助、鳴人和春野櫻的帶隊老師。

在木葉,剛從忍者學校畢業的下忍都會以三人一組的小隊形式分配給上忍帶。

他們會一起出任務,一起修行,互相幫助,甚至生死與共,關系總會比普通的朋友和同學更密切深刻些。

這樣的團體關系一般都會一起拍一張班級合照。

“呦,來了啊。”

郊外的綠野,日頭還挂在天上,銀發的男人将手上的書随手塞進腿上綁的工具包裡,彎了彎沒有被面罩蓋住的眼睛:“還特地讓你們跑一趟,真不好意思,辛苦了。”

“哪裡的事,既然您想在戶外拍,我們當然也是義不容辭。”這次拍攝是老闆親自來,他似乎對旗木卡卡西相當尊敬。

彌生抱着三腳架站在老闆後頭,她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見到這位卡卡西先生。

銀白的發,高挑的身形,身着統一的忍者制服,臉上被漆黑的面罩和歪斜的護額擋得隻剩一隻右眼,給人的感覺慵懶,成熟,不太正經,與鸰很不同,但又一樣的神秘。

“這位是?”

對方的眼睛輕輕落在她身上,不,确切來說,應該是她身後的鸰。

“啊,是來幫忙的孩子和她的哥哥,叫彌生和鸰。”

“是嗎?”他微微彎了彎眼睛,沒有再多問,顯然不是很在意這點小事。

“您好。”她剛簡單地打了個招呼,就聽到熟悉的聲音在喊她的名字:“彌生!”

擡眼一看,果然是鳴人。

那抹鮮亮的色彩像在茵綠的草叢裡滾過來的橘子,朝她揮了揮手,在他身後還有慢慢走來的春野櫻和宇智波佐助。

“鳴人。”她笑起來,看着他跑到面前來。

他問:“你怎麼在這裡?”

她湊過去與他咬耳朵:“因為剛好在照相館,聽說要給你們拍照,就跟着過來了。”

他點了點頭,笑嘻嘻地沒再說什麼。

彌生轉頭時突然對上了宇智波佐助的視線,他停了一下,就不動聲色地偏開了。

幫老闆固定好相機,鳴人跟在她身後叽叽喳喳地聊天,像一隻疲倦的麻雀,相比他,另外幾人都呆在樹翳下休息,春野櫻時不時投來打量的目光。

從鳴人的話中得知他們剛完成一個D級的任務回來,他說:“我過兩天有空诶,要一起去忍者學校嗎?”

“好呀,那先約好了。”她高興地說:“快過去吧,可以開始拍了。”

老闆招呼他們:“好了,可以準備拍了,你們看看要怎麼站。”

“常規站位就行了。”卡卡西先生說。

對于這種活動,鳴人和春野櫻都表現出一點緊張與雀躍,但宇智波佐助看上去始終興緻缺缺。

彌生站在一旁看着他們拍,也不知道怎麼的,站着站着,鳴人突然就和宇智波佐助發生了些許口角。

“為什麼我一定要和這個裝模作樣的家夥拍合照啊?!”

“這話該我說才對,白癡吊車尾。”

“你說什麼?!”

兩人一言一語間好像就要動起手來了,旗木卡卡西輕車熟路地按住兩個小家夥的腦袋,讓他們在中間的春野櫻身旁站好,自己則是彎身站在他們身後,彎了彎眼睛道:“行啦,别抱怨了,這是規定,之前忘記拍了,現在補上,都已經是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同伴了,還這麼不合拍。”

“一二三,茄子!”

春野櫻彎着碧色的眼睛,面向鏡頭笑道。

老式的照相機閃光燈驟然亮了幾下,白天的日光明亮,郊外翻湧的草坡帶來被太陽烘曬得枯香的氣息,他們幾人站在樹翳的邊緣,被樹隙外斑斑駁駁的光暈籠罩,畫面好像定格在那一刻,淺光疏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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