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容帶着陸青城和葉維一一同走近。

全場一片靜谧，連現場樂隊都察覺氛圍不對，漸漸停止演奏。很快，有人恍然道：

“是陸董！陸董回來了！”

“陸董和葉董居然回來參加年會了！”

衆人嘩然，卻也沒有湊上來打招呼寒暄。畢竟大家都看到了，幾人的方向是對着陸瑤。

事先沒有得知陸董和葉董會回來，聽說兩人此前半年多一直在國外旅居。現下像是剛剛回來就來參加年會，如此驚喜，自然是要先和自己的孩子交流兩句。

三人越走越近，看得越來越清晰的同時，陸瑤握緊了黎佑許的手。

黎佑許以為她因為要應付陸瑤的父母而緊張，便也回握她，試圖讓她安心。他偏過頭，想安慰她幾句，卻發現她剛剛還绯紅的耳尖已經褪去血色，連同臉頰，幾乎煞白。

她睫毛顫抖着，呼吸也有些不暢，剛剛還溫暖的手也變得冰涼。

黎佑許覺得有些不對勁。

林景容和陸青城以及葉維一已經走到眼前。

林景容雖然看起來有些疲憊，但顯然心情不錯，他走過來抱了陸瑤一下，放開她之後站到她身側：

“瑤瑤，你說巧不巧，我和叔叔阿姨剛好同一班飛機回國。”

陸瑤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陸青城，仿佛四周的空氣都凝滞了，根本沒聽清林景容說了些什麼，半晌恍惚道：

“媽媽？”

語氣不像是媽媽突然出現在面前的驚喜，倒像是不敢确定的忐忑。

葉維一先上前一步，笑道：“你這孩子，怎麼，不就半年沒見，連媽媽都不認識了？”

陸青城嚴肅的表情緩和些許，“你正式接管集團的第一年年會，我們當然要回來看一看。”

原陸瑤此前一直負責正清集團的海外公司項目，直到今年年初，陸青城決定退休，才回國接手總公司事務。而陸青城也在退休後沒多久就同葉維一開始環球旅行。

陸瑤有些遲鈍地點點頭。

“你蘇伯伯和梁阿姨家打過招呼了嗎？”

陸瑤這時哪裡還記得和誰打過招呼，隻盯着陸青城的臉沒說話，表情有些放空。

陸青城便讓她随他們一起去寒暄兩句，剛走了兩步卻發現身後的人沒跟上來，回過頭來，看到陸瑤還拉着黎佑許的手沒放。

陸青城冷哼一聲：“這就是你那個鬧得滿城風風雨雨的小男友？”

陸瑤把黎佑許的手攥得更緊了。

“别搞得像被棒打的鴛鴦一樣，在我這，隻要沒訂婚就還沒到要正式介紹給生意夥伴的這一步，”她皺着眉，“别主次不分，先去應酬。”

還是黎佑許先松開她，他彎下腰，手指在她幹燥的眼下一掃而過。

“還以為你哭了——先過去吧，晚上回去再說，嗯？”

“那你自己……”

“我沒關系。”

黎佑許輕輕推了陸瑤一下，和一直注視兩人的陸青城對上眼神。

陸青城皺着眉頭，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最後又對上他冷淡的眼，眉頭皺得更緊，把陸瑤拽走了。

看着陸瑤跟在陸青城和葉維一身旁打招呼，黎佑許随手端起一杯水喝了兩口，從剛才開始就沒離開的林景容在此刻開口：

“陸董回來，你以為你還有好日子過？”

黎佑許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林景容也沒當回事，繼續說道：

“陸董是最看重門第身份的，她和葉董就是商業聯姻，如今已近三十年。在她手裡，有一打适婚年齡世家子弟的名冊，任她挑選。就連這樣，都要仔細考察品性和過往經曆。”

“據我所知，陸董已經篩選完畢。這次回來除了參加年會和陪瑤瑤過年，另一個任務就是監督她相親。”

他繼續說道：“當然，如果以上這些都沒有合适的，她還留有後手——方嘉。”

“原本隻是瑤瑤的一句玩笑話，說想要個哥哥，她卻也從中得了啟發。方嘉是她從孤兒院中親自挑選，與瑤瑤一同教養長大。”

“他從被帶到陸家的那一刻，就作為瑤瑤未來的丈夫培養。如果最終瑤瑤沒有和别人結婚，将由他接過照顧瑤瑤的任務。”

“除此之外，瑤瑤的婚姻，沒有第三種選擇。”

黎佑許把水杯放到一個路過侍者的托盤上，等了幾秒，林景容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他收回始終跟随陸瑤的視線，終于看了林景容一眼：

“所以你沒通過篩選。”

一個陳述句。

林景容額角跳了跳。

“憑你們兩家的關系和你與陸總青梅竹馬的情分，如果你符合陸董對于未來女婿的标準，怕是早就給你們定下了。何必舍近求遠，篩選他人。”

黎佑許拍了拍林景容的肩膀，語氣惋惜：“真是替你感到遺憾，林總。”

向語驚送出去了十多份簽名和合照，終于也空下來。見林景容和黎佑許站在一起，想到剛才和陸瑤說話時一直被打斷，他忍不住調轉腳步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