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指着鼻子罵老登,立刻要起身和陸瑤對罵。卻因為喝了酒身體不穩,想要抓着桌布借力,可桌上的東西根本不足以壓住桌布。
于是,輕飄飄的桌布被他的體重帶得往下一竄,酒杯、餐盤落地的噼裡啪啦聲中,他也腳滑跟着往下一竄。
他的肚腩和服務員剛端上桌的巧克力甜品來了個親密接觸。
出師不利,他立刻起身,頂着肚子上的巧克力醬,擡手扶了下歪掉的眼鏡,指着陸瑤道:“你這小娘們兒——”
旁邊的人拽了他一下,小聲提醒:“這是正清集團的陸總。”
“我管你什麼正清歪清,六總八總,”他嚷嚷着,伸出的手指晃蕩不穩,“怎麼,你是這小子的金主?”
在這種宴席喝成這副模樣并且鬧事,是相當不體面的一件事。
但那人顯然不想這麼多,借着酒勁耍瘋,直到手指被陸瑤伸手攥住用力向後掰,他嘴裡胡亂嚷嚷着的瘋言瘋語變成摻雜着髒話的哀嚎。
“我是你奶奶。”
跟在陸瑤身後,僅比她晚一分鐘到達戰場的黎佑許腳步一頓。
後來,場面一片混亂。
那人叫嚣着要讓她和向語驚一起跳舞給他賠罪。
陸瑤擡腿給他一腳問老娘劈的這個叉優不優美。
他沖上來要打陸瑤,卻被椅子絆了個趔趄,身邊的幾人手忙腳亂将他扶起,被他一把推開。
于是旁人便不再扶,假模假樣的攔,一邊做假動作一邊看他被陸瑤劈頭蓋臉的臭罵。
“誰給你的膽子讓我們合樂(向語驚所在、隸屬于正清集團的娛樂公司)的藝人給你陪酒,還跳舞?你什麼東西。”
“藍莓台?知道我們正清一年給你們電視台投了多少錢嗎?”
“喝點酒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小黎,給國家文物局打電話,就說圓明園的豬首找到了,在這。”
陸瑤回憶起他的話,拿起桌上的餐刀。
“大姨媽?身體每個月都有七天在流血的感覺,很難想象,對吧?我給你j……唔,”黎佑許的手适時捂住她的嘴,那個器官名稱也因此沒能說出口,“……上來一刀,每個月到了日子就給你開閘放血,如何?”
那人真是喝大了。
要麼說領導都喜歡上班呢——
在單位裡,别人都是他的下屬,吹捧他還要聽他的話,他放個屁都要被誇出花。
在大街上,誰管你哪個公司的,坐公交都沒人給讓座,所有優先特權都被收回。
不僅喜歡上班,而且喜歡酒局。
喜歡被人敬酒,喜歡給人勸酒,喜歡下屬礙于他的地位不得不喝成一個大紅臉。
身旁的幾人吹得他飄飄欲仙,一不小心就喝多了,暈乎乎得找不着北,行為不受控制。隻記得自己好像被一個年輕女人指着鼻子罵,旁邊的人吵吵鬧鬧,看不清臉。
——不是向語驚和黎佑許不出手,實在是陸瑤一個人的戰鬥力就足夠強。
哪怕有人想動手,也還有保镖在前邊擋着。
而且她看起來,罵得很痛快。
他倆要是想插嘴,反而會掃她的興(?)。
比如黎佑許試圖把她往後拽拽讓她歇會兒,罵得上頭的陸瑤轉臉就是一句:
“走開,别影響我發揮。”
“陸總。”
方嘉居然來了。
他身後也跟了一群人,他們進門後,隊伍最後的人将宴會廳的門閉緊。
并且在方嘉點頭示意後四散開來,開始挨個檢查在場包括服務生在内所有人的手機,請她們配合删除掉剛才的錄音錄像。
同時,也已經安排公司的輿情管理部門加班。如果消息外漏,将會在第一時間監控到并處理幹淨。
把方嘉找來的人是向語驚。
眼看事情越鬧越大,哪怕陸瑤身邊跟着保镖,他也擔心會出些别的事。
因此他在陸瑤身後也沒閑着,偷偷給方嘉打了電話,簡單交代了事情經過,把人給搖來了。
至此,剩下的事情都交給方嘉來處理。陸瑤領着向語驚和黎佑許回到剛才的包廂——
吃飯。
法式香草燒春雞,她必吃。
因為還沒讀檔,而且有外人在,所以黎佑許也安生,陪她一起吃飯。
向語驚倒是沒有一開始的開朗模樣,有些拘束、還有點羞恥地說:“對不起,陸總,又給您添麻煩了。”
“唔,沒事。”陸瑤正好一肚子火沒處發呢,那個豬首剛好撞到槍口上,至少她罵爽了。她一邊指揮着黎佑許給她倒酒——雖然他看起來有些不情願,一邊随口問道,“不過你經紀人呢,沒跟着你?”
“他今晚有事。”
“助理呢?”
“請假了。”
“保镖呢?有保镖吧。”
“不知道……好像開席以後就沒看見了?”
“……司機?”
“我剛拍完戲,跟着劇組的車來的。”
陸瑤直起身子,難以置信,“所以,你一個人來的?”
向語驚摸摸後腦勺,“算是吧。”
“你不是頂流嗎?”
“陸總您别取笑我了。”
這種孤身一身闖蕩酒局、孤立無援等待英雌救美的戲碼,分明是小白花的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