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黎澗家所在的富民村時,陸瑤接到了保镖的電話。
他們在江漢路分公司所在辦公樓的地下停車場,找到了黎佑許開的車。
車門沒鎖,兩個後車輪被長釘紮破,主駕駛側車窗和擋風玻璃上有裂紋。
“行車記錄儀呢?停車場監控看了嗎?”
“監控正在調……”電話那頭傳來突然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找到了!但距離太遠看不清,隻能看到對方是四名青年男子和一個中年女性。”
“他們把黎先生帶走了!”
“把這些信息和警方對接一下。繼續查監控,找出他們出現的最終位置。”
中年女性……黎澗的媽媽?
車子停在黎澗家門口,陸瑤一下車,就被裹挾着濃厚魚腥味的海風熏得想吐。
其貌不揚的小二層自建房,因為臨近海邊水汽重,窗戶都很小一扇。大門緊鎖,漆黑一片,一盞燈都沒有開。
沒人在家?
身後那輛車上下來幾個保镖,陸瑤盯着鐵欄杆門上的鎖頭,招招手,“把門拆了。”
這裡家家戶戶多用那種看似堅固實則脆皮的不鏽鋼欄杆門,平日裡連門都不用開就能和路過的鄰居對話。這也方便了陸瑤,訓練有素的保镖隻需要一腳便能踹開。
小院中間隻留出一條窄窄的供人通行的小路,進門處随手放着一些竹簍、漁網之類的打漁工具,牆上挂着魚叉,其他地方支着架子,曬滿了魚幹、蝦幹、海帶等海産品,門廊下的晾衣繩上挂着曬幹後又被夜露打濕的衣服。
幾人往裡進,保镖自覺走在陸瑤前邊,“陸總,門反鎖住了。”
“反鎖?屋裡有人?”
陸瑤擡頭,眼神順着小樓外牆的長條瓷磚,隐約在二樓的窗戶處看到一個晃動的黑影。
“你們兩個在樓下守着,其他的跟我上去。”
萬一樓上的人想從二樓跳下來跑路,還能堵一下。
陸瑤沒想到黎澗家居然有這麼多道門——一道院門、兩道樓下房門、連上到二樓的樓梯口都有一道門。
這個房子裡一件值錢的東西都沒有,設這麼多門,是在防誰?
好在陸瑤帶着堪比人形破門器的保镖,暢通無阻地到達二樓。看到唯一緊閉的那件房門,已經不用陸瑤說話,保镖就自覺上前把門踢開了。
房間裡沒拉窗簾,有月光透過狹窄的窗戶映到室内,留下慘白的一道光。
“黎澗。”
剛才陸瑤在樓下看到的黑影果然沒有看錯,黎澗躲在房間靠窗的角落。他原本抱着膝蓋坐在地上,見到門被撞開,眼睛睜大,楚楚可憐的眼睛裡緩緩蓄滿了淚水。
“姐姐,你是來救我的嗎?”
?
陸瑤往後退了一步:“發什麼癔症。”
他自顧自說道:“我媽媽把我鎖在家裡,不肯讓我出門……”
“停,回到上一個問題。”
黎澗睜大盈滿淚水的眼睛,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我不是來救你的,我是來綁你的。”陸瑤擡手,保镖立刻上前,用從樓下拿到的漁網就地取材把他綁住,“帶走。”
“姐姐,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喂,綁我做什麼!輕一點啊我的手好痛!!”
哪怕黎澗的身高足夠高,但到底鍛煉不足,被保镖的身材襯托得像根細溜溜的竹節人,輕而易舉地被保镖控制住。
“知道你媽去哪了嗎?”
“她去哪裡不會和我說的,姐姐,你……”
“把他嘴堵上,”陸瑤皺眉。現在看到他這張和黎佑許相似的臉,沒有最初的驚奇,隻覺得煩的不得了,什麼東西也配和黎佑許長得像,“聒噪。”
黎澗被堵住嘴,嘴裡還嗚嗚個不停。這時陸瑤手機響起,保镖直接把他拉到一邊,揚起拳頭吓了吓他。
“陸女士,我們這邊查詢到,這幾個人的車輛最後一次出現在監控下是在龍王路和渭海路交彙處,我們已經聯系當地派出所支援,很快就會到。”
“龍王路與渭海路……”
司機在旁邊聽了,“不就是剛才過來的那個路口嗎?”
司機突然出聲,陸瑤舉着電話轉過頭,下意識看向遠處的路燈。亮燈的地方就是龍王路,駛過和渭海路交彙的路口,方圓幾裡就剩一個岔口,從那裡拐過來,終點隻有富民村。
就在這附近。
但這個村,地廣人稀,窮是真窮,就零零星星幾盞昏黃的路燈,多數都年久失修不會亮,有的連燈泡都沒裝。監控則更是擺設。
電話裡的楊局長聽到男人的聲音,震驚道,“您已經在那裡了?不要沖動,等我們的人到了再說。對方的意圖我們尚且不知道,一定要以自身安全為先。”
陸瑤才不管那些,答應“不會沖動”後挂斷電話。
先擡手給了旁邊的黎澗一巴掌,聲音清脆響亮。
他的淚水從眼眶中甩飛的模樣的确很有美感,但陸瑤再也無意欣賞。甩了甩發麻的手心,她豎起手指指着黎澗的鼻尖,咬牙道:
“如果黎佑許出了什麼事,你和你那個媽,一個也别想好過。”
心裡的火越燒越旺,不耐煩地把他那張到現在還在假裝楚楚可憐的臉推到一邊。沖幾個保镖道:“快去找,人就在這附近。”
幾個保镖四散去找,隻有一個還留在陸瑤身邊不肯走。陸瑤拿出堵在黎澗嘴裡的東西,“知不知道村長家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