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高架,一輛黑色的車飛馳而過。
黎佑許的駕照今天剛剛下發,原本等周一上課時順便去駕校拿就可以了。
但他想到陸瑤幾次催他快點把駕照考出來的樣子,教練一給他發了消息,他便迫不及待地去拿了。
說到考駕照,就不得不提那個五大三粗、長得像行走的二等功的駕校教練。如果說炮仗是一點就着,那他簡直是無火便能自焚。
别人練車,壓線挨罵,熄火挨罵,方向盤打早了挨罵。
他把這些雷點全部避開,科目二的線路完美地走過一遍,教練卻問他是不是犯錯誤被吊銷駕照。
還沒等他回答,炮仗自己就炸了:“我最瞧不起你們這些不遵守交規的人!”
他去找駕校的行政,說要換教練,行政為難地回答:“不好意思哦,其他教練手裡的學員都已經滿了。”
黎佑許冷笑一聲:“那我要投訴。”
行政找來駕校校長,校長聽了他的來意,頭頂的地中海面積似乎更大了一些,說出的話卻毫無誠意:
“那是我姐夫,平時在家沒少受氣,你多擔待。”
黎佑許想幹脆不來練了,直接考試。可是現在駕考和以前不一樣了,考試之前必須由教練帶着刷滿學時。
他思索一陣,離開了駕校。第二天一早,他準時出現,遞給教練一條煙。
是那種堪稱送禮市場上的硬通貨、不管是轉賣還是轉送都能迅速流通的知名品牌。
教練炸毛:“你把我當什麼人!”
他遞出第二條。
教練咆哮:“我再說一遍,我最讨厭你們這些不遵守交規的人!”
第三條。
教練冷哼:“小恩小惠,别想收買我。”
第四條。
教練摸摸鼻子,看他手裡拎着的書包:“你到底買了多少。”
包裡還有三條,他面無表情地想,等會再去門口小賣部退掉。
“學車時要給教練送煙”幾乎要成為行業潛規則,但是大部分成條送的都是中低等價格的煙。這種檔次的品牌基本是兩盒兩盒的送,像黎佑許這樣出手就是好幾條的冤大頭屬實少見。
畢竟四條煙的價格就趕上學車的全部學費了。
黎佑許扯扯嘴角看着抱着四條煙愛不釋手的壯漢,“我有兩個條件。”
“您說。”
連敬語都用上了。
“第一,少說話。第二,我練車時不許抽。”
衣服會沾上味道,陸瑤不愛聞。
黎佑許憑借此舉,一躍成為壯漢教練的心頭肉。
上車前提前散味并打開空調、絕對的優先練車權和一對一溫情教學,還拓展了刮風下雨時的噓寒問暖服務。
他練車時,其他學生都被趕下車,一堆人站在駕校搭的簡易休息區——其實就是個停車棚放了幾個凳子——看着教練對他柔聲細語、笑臉相迎。
“這是教練的兒子?”
“女婿吧,兒子不能這麼親切。我爸對我從來沒有好臉色。”
“不是說女兒随爹?教練的女兒得多大的本事才能找到這麼帥的男朋友,能不能傳授一下經驗。”
以上,靠着在正清集團實習、整天看着方嘉那張讨厭的臉掙來的那點精神損失費,全都用來買煙才換來安生的學車體驗,無論如何都能算是“辛辛苦苦”考出來的駕照。
拿到手第一件事就是回到半山别墅,随便找了輛車貼上實習标去接她回家。
結果。
逛公園是吧。
他倒要看看,這個公園是怎麼逛的。
*
陸瑤報了地址,看着莫名其妙被挂斷的電話,心裡有些疑惑。
但既然他要來接她……她放下手機跟按摩師說,“姐,開始收尾吧。有人要來接我。”
spa室裡立刻響起一堆打趣的聲音。
“哎呀,有人~”
“誰是有人呀~”
成蝶臉上貼了面膜說話不方便,為了吐槽特地把下半張臉掀起來,“我都懶得說,她那個小男朋友哦,在雲甸說我的店不正經,讓瑤瑤少和我玩,被我抓了個正着。”
“那雲甸本來也不是那麼正經啊。”
成蝶哼了一聲:“那下次招了新男模你可别來。”
那人連忙讨饒:“别别别,成總,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們雲甸最綠色、最清白、最正經了。”
按摩師手法輕柔,為她做了整體放松後便扶她起身。
陸瑤去隔間換完衣服出來,就看到成蝶舉着手機從按摩床上利索起身,一把揭掉了臉上的面膜。
她聲音詫異:“人已經進來了?”
陸瑤垂眼整理着外套袖口,随口問道:“什麼進來了。”
“你小爹。”
陸瑤無語擡頭,“……别這麼叫他,就當是為了我那個遠在國外的真爹,好嗎?”
成蝶對着電話裡說“把他攔在一樓客廳”就挂斷了,“我說真的,這麼管着你的你也受得了?這也太粘人了。”
陸瑤思索道,“唔……他也沒怎麼管我吧?”
另一個人原本臉朝下被按得嗷嗷叫,聞言擡起頭來,嘶嘶哈哈地說:“現在不是就流行那種‘少年感的爹系’嗎?”
“得了吧,爹能有什麼好玩意兒。”成蝶沒好氣地掃射所有爹,“快出去吧,我怕他再等一會兒要把我這掀翻。”
陸瑤跟大家道了再見,得到一片“快去哄哄吧”和莫名其妙的“祝你擁有一個美妙的夜晚”,帶着滿肚子疑問出了門。
到了客廳,看到和保镖對峙的黎佑許,更疑惑了。
誰又惹你了,活爹……呸,差點被成蝶帶跑偏。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