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黎佑許連後腦勺都透出滿意的心情，陸瑤悄悄問：“你找的？怎麼不找男的？”

黎佑許表情無辜，發出了一聲“還可以這樣”的感歎：“中介沒說還能選性别啊。”

“……”陸瑤才不信他的鬼話。

他清了清嗓子，義正言辭，“而且我希望女性能有更多的就業機會。”

話是這麼說沒錯。看着方嘉寫滿抗拒的臉，陸瑤點點頭，“那我真是替廣大女性謝謝你了。”

黎佑許向前一步，加入戰場。

“方特助，陸總特意雇的護工照顧你，你可不要辜負了她的心意啊。”

說着“不要辜負她的心意”，語氣卻是铿锵有力的“你别不識好歹”。

大姨見來了幫手，語氣更加迫切，也一時顧不上文雅不文雅，“屎憋在肚子裡，腸子會吸收屎嘞！”

方嘉不想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讨論“屎不屎”的問題，面色鐵青憋出一句：“我沒憋！”

接着就轉過頭去裝死。

這麼一通鬧，錯過了開口的最佳時機，方嘉來不及說自己想出院、甚至連不需要護工這件事都沒來得及說出口，隻能眼睜睜看着陸瑤和黎佑許離開。

他怕一下床就被大姨強制扶進廁所。

*

明明有兩個司機、兩輛車、兩人要去兩個目的地。可黎佑許偏要和陸瑤坐同一輛車，要到不得不分道揚镳的時候再換車。

那陸瑤對任性老闆又有什麼辦法，當然是随他。

路上陸瑤随口提了一句讓他考個駕照，直接找他們學校附近的駕校，平時上學的時候去打個卡，順手練兩把就能報名考試了。

沒想到黎佑許還挺不滿，後邊還跟着個開着空車的司機呢，張嘴就來，“看來集團确實要開源節流，陸總現在連司機都不願意給我用了？”

“還是心疼我給你的方特助找了個護工，不讓他跟你回家，而報複我的手段就是砍掉我的司機？”

陸瑤轉頭，直視，不說話。

黎佑許轉移視線，閉上嘴。

世界上怎麼會有聯想能力這麼豐富、聯想結果狗屁不通的人。

神經。

她眯了眯眼，“你也知道這話很離譜，對吧。”

接下來黎佑許為了讓陸瑤證明她并沒有這樣想，逼着陸瑤給後邊的司機打電話讓他帶着這個司機回家，而後讓陸瑤這個九點上班打卡的人先繞路送他這個趕早八大學生。

陸瑤咬牙切齒把他送到學校，看他滿意揚長而去的背影。立刻打開手機地圖導航直奔最近的駕校，給黎佑許報名。

交錢之前，她對負責報名的工作人員強調：“給他安排最嚴、最兇、最會罵人的教練。”

想了想黎佑許的駕駛技術，畢竟有近十年駕齡的人，嚴不嚴可能意義不大。她又補充道，“嚴不嚴無所謂，但是一定要愛罵人。”

工作人員不明所以，懵懵照做。

不知道是多大的仇、多憋屈的人，才能想出花幾千塊錢讓對方邊學技能邊挨罵這樣的損招兒。

辦公室側面的牆上，挂着駕校中所有在職教練的證件照，按金字塔形張貼，排列依據是業績和學員好評度。

陸瑤仰着頭，上邊幾排看都不看，直接看金字塔最低端。不得不說，能排在最底，一定有他們的理由。畢竟和金字塔頂端笑眯眯的教練相比，這幾位教練從面相上看起來就不是善茬。

她精挑細選了個光頭、滿臉橫肉、連拍照都沒擠出一絲笑容的教練，伸手指了指，“他怎麼樣？”

工作人員擡眼一看，“呃”了一聲，“他上個月罵跑了三個女生、四個男生，都是附近學校的大學生，年紀輕輕沒吃過苦，哪裡挨過罵，都受不了他直接換人了。”

陸瑤點點頭，對這位光頭教練的戰績表示十分滿意。

辦公室就搭在訓練場地的角落，可以縱覽全場。女生透過窗戶往外一看，給陸瑤指了下方向，“李教練就在那。”

陸瑤想湊近觀察一下他是不是真的長得那麼兇神惡煞，推開門往外走，離着十多米遠就聽到光頭教練的大嗓門，學員唯唯諾諾不知道說了什麼，他像個火藥桶一樣炸了起來：

“你沒開歪！是我們畫線畫歪了！”

“我就是教一頭豬兩個月，它也該學會倒車入庫了！”

學員歪歪扭扭地開着車從倒車入庫的場地去半坡起步，光頭教練用腳跟在車後。誰料到那學員刹車沒踩住，溜了車，光頭動作利索躲到一邊，更是暴跳如雷，秃秃的頭頂在陽光下被氣得幾乎要冒煙，拳頭敲着車頂，氣勢掀翻教練車，怒吼聲響徹雲霄：

“你是想上坡還是給我上墳！”

陸瑤踏着歡快的腳步回了辦公室，滿意得不得了，“就他，就定他！如果學員要換的話，你就跟他說你們這裡不允許換教練！”

哪怕黎佑許來練不了幾次，但是能讓他挨罵一次是一次！

她給合同拍了張照片發給黎佑許的，得到對方的一個“？”和“你不怕上班遲到，還有閑工夫搞這個？”後嘻嘻一笑。

叮咚，您的滴滴代罵已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