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瑤看着因來電而亮起的手機屏幕,面無表情,按了靜音。
門外的人聽到忙音,緩緩放下手機,而後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回過身來,看到了大堂裡面無表情的陸瑤。
陸瑤見他看到自己,輕飄飄挪開了視線。
黎佑許推開玻璃門,看了一眼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己的陸瑤,一聲不吭走過來把外套披在她肩頭。
看起來像是求和。
但是。
被涼風吹透了的外套接觸到肩上光裸的肌膚,陸瑤被冰得一激靈,外套順着肩頭滑落。
她嘀咕一聲:“涼死了。”
黎佑許安安分分坐在她旁邊,聞言撿起外套又給自己穿上了。
陸瑤看他一眼。
“不是嫌涼?”他嗓音低沉,“我給你暖暖。”
陸瑤不想搭理他,手上開始瘋狂刷新網約車地圖,企圖用高頻次刷新為司機加速。
*
終于到家,陸瑤長舒一口氣,任由自己挂在前來迎接的方嘉臂彎上,穿上他早就擺好的拖鞋,頭也不回地回房間。
黎佑許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眼神中溫度驟降。
礙眼。
慢吞吞換鞋,先去冰箱裡拿了一瓶冰鎮的水,喝完冷靜了不少。之後沒有選擇電梯,而是走樓梯上去,緩緩地、靠一節一節的台階捋清自己的思路。
一節。
喜歡嗎?
喜歡。
兩節。
今天為什麼不正常?
出現在她身邊的所有男人,都特别礙眼。
三節。
林景容礙眼,方嘉礙眼,宴會上被故意打扮成自己模樣的那些男人更是可笑。
但他們輕而易舉地就能吸引她的注意。
四節。
那現在應該……
哄她開心,讓她的注意都集中到自己身上,無暇顧及其他人。
樓梯和走廊裡鋪了地毯,柔軟拖鞋的鞋底踩在上面,發出輕微的摩擦聲。上到三樓時,他擡眼望去,陸瑤房間房門緊閉,旁邊供他洗漱的客房門口,站了個最礙眼的。
又來做什麼。
黎佑許眸色中閃過不耐,開了門,見方嘉沒有要走的意思。他嘴角勾起,笑意不達眼底,“方特助還不走,是想監督我洗澡?”
“你有什麼目的?”
“洗澡能有什麼目的?”
“别裝傻。”方嘉褪去了那副在陸瑤面前的溫和皮囊,“我聽說你在宴會上大鬧一通為自己掙名份?怎麼,你還真的期待,你這樣的人能和陸瑤天長地久?”
“‘我這樣的人’是什麼樣的人,你又比我高貴到哪裡去?”
“我和陸瑤自幼一同長大,就算她不……”方嘉閉了閉眼,垂下的手握成拳,“我也會、和老陸總共同為她挑選合适的結婚對象。”
“誰問你了?”
“不管你是什麼目的,别動不改動的心思。”
正式的名份、結婚……想都别想。
宴會上的那一場,沒有人會當真。誰沒有被愛情沖昏頭腦、迫不及待向外界炫耀的時候?更何況陸總正年輕,誰會相信陸總會和一個端盤子的服務員走到最後?
童話故事都不流行這麼寫了。
黎佑許搖搖頭,雙手抱胸,直視方嘉雙眼。
“動了不該動心思的人,好像不是我吧。”
“你什麼意思。”
話音剛落,方嘉看着黎佑許身上挑釁的氣焰一秒消失,眼神越過自己的肩膀落在後方,他後背僵直,緩緩轉過頭去。
陸瑤換了睡衣,頭發濕漉漉的還在滴着水,在地上留下圓圓的水痕,手裡拿着一個灰色的吹風機。
“方嘉,我房間的吹風機壞掉了……你們在幹嘛?”
陸瑤看着客房門口對峙的兩人,都幾點了,站房間門口聊天?這兩人關系有這麼好?
黎佑許還記得自己要對陸瑤示弱。他搶先開口告狀,垂着睫毛,聲音中聽起來還帶點像模像樣的委屈:“陸總,方特助好像不太喜歡我。”
方嘉:“……”
不喜歡黎呦呦這件事他認了,但他怎麼好像聞到一股茶味?
陸瑤頭發滴水正難受,隻想快點吹幹頭發,結果出來找吹風機還突然被架上朝堂判官司。
“你要他喜歡幹嘛?”
原本氣氛僵硬的兩人聞言茫然對視一眼。
黎佑許:好有道理,我要他喜歡幹嘛。
方嘉:好有道理,我為什麼要喜歡他。
陸瑤皺眉:“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快點給我找吹風機。”
眼前就是自帶浴室的客房,裡邊當然也有吹風機。黎佑許看着陸瑤還沒消氣、不耐煩的樣子,感覺挺新鮮,正要開口說先把這個房間的拿去用吧。就看見方嘉用手輕輕攏起散在陸瑤肩頭、已經把睡衣洇濕的濕漉漉長發,聲音溫柔:
“去我房間吧,我幫你吹。”
“……”變臉真快,惡心。
走出去幾步的兩人隻聽到身後一聲門被摔上的巨響,陸瑤抖了一下:“他又怎麼了。”
方嘉摸了摸她的頭。
“沒事,黎呦呦摔門呢。”方嘉停頓了一下,想到剛才黎呦呦告狀的樣子,又很刻意地補充,“他好沒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