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的睡眠不是她一人能掌控的。要是黎佑許醒來亂跑,她被迫跟着早起怎麼辦。
她真的很想睡懶覺。
“就這?”
陸瑤歪了歪頭,“你以為我要說什麼。”
“沒什麼。”
自己還是小看了方嘉,加糖的熱美式他都喝得下去,有這樣的忍耐力做什麼都會成功的(做陸瑤的童養夫除外)。
像是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一般,陸瑤“啊”了一聲,開始掰着手指數他的罪行。
“難道你以為我要說你在在短短幾天裡,就三次‘無意間’把水灑在文件上,兩次‘不小心’弄壞打印機,還有數不清多少次跑腿送文件送着送着就不見人影了嗎?”
方嘉果然沒少告狀。
黎佑許心裡冷笑,也盤腿上床,和她一樣的姿勢坐在床上。兩人面對面,房間吊燈光線柔和,照在他年輕而俊朗的臉上,顯出幾分不以為然。
那個表情名為——
是我做的,你能把我怎麼樣?
陸瑤摘下發箍扔到床頭櫃上,随手撥了撥頭發,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也沒對此發表意見,而是說:
“你開心就好——”
她看到黎佑許臉上的表情停滞一瞬。
“隻要你明天别吵醒我。”
自己當初剛轉崗成秘書時也是小錯誤不斷,當時的黎佑許都能包容,現在的她又有什麼大不了?更何況,黎佑許無非是和方嘉互相看不爽,随手給他找點事添添堵而已。
而且。
這可是她老闆!
回去之後給她發工資、承諾要給她漲薪的老闆!
方嘉不過就是一個書裡的npc。
再退一萬步。
她哪敢真的把他當下屬,隻是随他折騰罷了。
因此,“你開心就好”并不是應付他的場面話,她心裡的确是這樣想的。
明明隻是在說些“不要打擾我睡懶覺”之類的話,可她臉上的表情太過認真,黎佑許不自然地移開了目光。
垂下眼睛,他說:“知道了。”
陸瑤擡手關了燈,掀開被子躺好,高高興興睡覺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晚安。”
第二天早上七點,黎佑許被生物鐘喚醒,準時睜開眼睛。
躺了一會兒,直到緩過神才坐起來。剛想下床,又想起陸瑤昨天晚上的模樣。
素着一張小臉,緊張兮兮地讓他不要吵醒她,她要睡到自然醒。
才一起睡了短短幾天,他就已經發現陸瑤的睡眠很淺,特别容易醒。隻要他起床,哪怕動作放得再輕,走出幾步之後回頭,就能看見她支着胳膊起來,眼神迷蒙,還會問一句——
“你去哪兒?”
發現這一點之後,他便每天都等她鬧鐘響了以後才起床。
他重新躺回去,側躺着看她的睡顔。睡了一晚的頭發淩亂,遮住她半張臉,幾根發絲随着呼吸起伏輕輕顫動,睫毛卷翹又濃密,如果睜開,就會露出漂亮的淺棕色眼睛,清澈又明亮。
她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睡夢中被窺視的人像是感受到灼熱的目光,皺了皺眉,拉起被角翻了個身,隻留背影。
黎佑許歎息一聲,也翻了身,試圖睡個回籠覺。
然而,事實證明,沒有睡懶覺習慣的人是睡不了回籠覺的。
他躺在床上,換了無數個姿勢,手機都玩沒電了,無聊到從來不參與的班級群接龍他都跟着回複“收到”。直到時針過了十二,對面床上的人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也太能睡。
要不是胸口還有起伏,他都想去試試她還有沒有氣兒。
又過了一個小時,陸瑤依然沒醒。但房間門突然被敲響,她哼唧了一聲。
也許是吳媽來叫陸瑤吃午飯。黎佑許松了一口氣,這下他終于能起床,而且不是吵醒她的罪魁禍首了。
*
成蝶是個講究精緻到浮誇的人,她的拍賣會着裝打扮規矩一大堆,作為好友的陸瑤依然是次次捧場。
林景容來接陸瑤,他知道她周末沒有工作時有睡懶覺的習慣。可參加成蝶的拍賣會又要挑禮服又要做妝發,需要花很長時間。如今已經下午一點多,想準點趕上,這會兒就該出發準備了。
等了一會兒見沒有動靜,他也根本沒拿自己當外人,直接熟門熟路地推門進去,“瑤瑤,我們該準備去——”
成蝶的拍賣會了。
走進卧室,林景容看見陸瑤的床前站了一個穿着睡衣、身形高大的男人,他頭發有些亂,一副剛從床上爬起來的樣子,所站之處剛好擋住身後床上的陸瑤。
那男人皺着眉頭,張嘴就是狗叫——
“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