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總,您叫我們來是有什麼安排嗎?”
陸瑤面色已經好了點,她在會客區的沙發上吃着蛋糕,招呼兩人過來坐,“我想在集團上下所有公司的女衛生間裡免費為女職工提供衛生用品,包括衛生巾和衛生棉條。”她垂眸思索着,把茶幾上的點心往兩人方向推了推,“至于品牌怎麼選擇,你們看是讓員工内部投票還是什麼,都可以。”
“……”
一時沒得到回應,陸瑤挑眉看向愣住的兩人。
“怎麼了?”
孫恩莎猶豫道:“女性職工每個月有兩百塊的衛生費,已經算是業内最高的了。而且也足夠覆蓋每個月買衛生巾的錢。”
陸瑤“啊”了一聲,“那咋了?錢是錢,衛生巾是衛生巾。誰都會有緊急狀況吧,脫了褲子才發現月經來了,要是有同事能送還好,萬一沒有怎麼辦?”
“就這麼定了。不用考慮成本,你們放手去做就行。先盡快做出個方案吧?”
“對了,蛋糕吃完再走。”陸瑤端着茶杯回到辦公桌前,把桌上的殘骸掃進垃圾桶,擡頭看見兩人還愣在原地,她歎了口氣,“算了,你們端走吧,不想吃就分給别人。”
在老闆辦公室吃蛋糕什麼的,确實讓人很有壓力。
包明玲伸手想要把蛋糕端起來,小小的一塊切角蛋糕放在白瓷盤子裡,來自當下需要排隊兩小時還限購的熱門網紅店,此時茶幾上擺滿了所有的口味。瓷器觸手溫潤,她撚了撚指尖的觸感,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陸總。”
“嗯?”
“我是一位背奶媽媽,我很感謝公司裡設置了母嬰室,但是……”她咬了咬唇,“但是母嬰室總是被無關人員占用,經常有人在裡面打電話、甚至睡午覺。”
“反而我們這些真正需要母嬰室的人,要在門口排隊。”
她曾經向經理反映過,經理不以為意,直到後來她發現經理在母嬰室裡抽煙。而她質問時,他卻理所當然地說——
吸煙區太遠,他不想跑。
以及。
你把公司當你家啊,誰都要讓着你。孩子又不是我的,你要是嫌麻煩,趁早辭職回家當全職媽媽去。
她當場荒謬到笑出聲,事後回到工位上,又看着自己女兒的滿月照偷偷抹淚。
産後她克服萬難,不顧丈夫的不解以及自己媽媽說的“你怎麼這麼狠心”,毅然決然回來上班,就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價值。
就是為了證明,我,在成為誰的女兒、誰的妻子、誰的媽媽之前。
首先是我自己。
職場中,越級彙報是大忌。可她隐約有預感,陸總和其他人不一樣。
更是因為陸總今天布置的任務給了她說出這些的勇氣。
她忐忑地等待陸總的回答,是會教訓她不要太嬌氣,還是輕輕揭過,說會安排别人去管就再無下文?
“抱歉,之前沒有了解過。如果你願意的話,午休時間可以帶我去看看嗎?”
她的眼睛迸發出驚喜:“當然!”
*
護理系女男比高達11:1,作為護理三班萬紅叢中唯二的兩點綠,張政覺得和黎呦呦相依為命的自己有必要多關心他一些。
尤其是在他格外心不在焉、精神萎靡的情況下。
下課時間,所有人都往外走,狹窄的樓梯間擠滿了人。張政緊跟着黎佑許,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黎佑許想躲都躲不開,“你别跟着我。”
“你實話跟我說,是不是你父母又找你要錢了?還是你弟弟又作妖?”
沒得到回應,他自顧自地往下說,“我這裡還有點錢,你要是需要的話可以先拿去應急,但是長期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兒。我覺得你最好還是跟你父母說清楚,世界上哪有這樣伸手朝還沒畢業的孩子要錢的父母……要我說冷血一點早日斷了來往也好……”
這話實在是不該由他說,但相處這麼久,黎佑許父母弟弟的所作所為連他一個外人都看不下去。心裡偷偷吐槽久了,一時話趕話就說出來了。他偷偷打量了眼黎佑許的臉色,見他面色如常,才繼續往下說。
“咱們的專業以後就業肯定是不愁的。而且你知道的,男生多的專業,男生吃香;女生多的專業,男生更吃香。隻要好好學習不要挂科,畢業以後進醫院端鐵飯碗是手到擒來的事。”
“整天為了打工掙錢翹課,萬一挂科多了以後能不能拿畢業證還是個事兒,那就得不償失了。”
“我覺得應該還有其他能夠平衡打工和學業的方法……”
“黎呦呦,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校門口人來人往,大學生們不願将自己的青春囿于校園,她們抓緊每一個沒課的時間,去逛街放松,領略城市風光、品味美食美景;或是早早實習,為自己的未來添磚加瓦。
她們三五成群,嬉笑打鬧着,直到寬敞的道路上傳來一陣引擎轟鳴。笑鬧的年輕人們安靜一瞬,看向聲音來源。
銀灰色跑車敞着蓬,一個漂亮的擺尾停在校門口正中。比車子更亮眼的,是駕駛座上的女人。
她黑發紅唇,在所有人的注視中緩緩擡起墨鏡,琥珀色眼瞳水潤明亮。指甲上的鑽折射過日光,有人禁不住閉了閉眼,不知是被光線閃到,還是被她的美貌震撼。
她的目光沒在人群中停留,直接鎖定了其中最耀眼的一個人。
“黎呦呦,上車。”
以上形容來自張政同學的添油加醋。隻見氣勢逼人的女人駕駛着金光閃閃的豪車來接自己吃糠咽菜的小苦瓜同學,張政後退一步,嘴唇顫抖着抓住黎佑許的腰帶,像是要幫他抓住最後一道底線——
“但也不該是這種方法。”
“雖然她年輕又漂亮,但是,我絕不鼓勵出賣自身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