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阿滿正在心情不錯的哼着小調和面。
饅頭将買來的東西歸置完,原想着去看看公子的,接過廚房門還沒出去,便被阿滿抓着燒火,說要準備午飯,還是什麼他從來都沒吃過的土豆泥拌面。
阿滿的廚藝他是知道的,雖然還沒見到實物,竟也有了幾分期待,于是便把看公子的事兒給忘到身後。
阿滿将已經活成面團的面放在瓷盆裡面,蓋上布子讓醒發一會兒。洗幹淨面手後,拿出今日買回來的菜,挑了兩個順眼的土豆讓饅頭削皮,她自己則是摘了一點炝鍋用的大蔥芽。
地下的陶盆裡還有一點她昨日在後院找到的野蒜,阿滿決定在做個野蒜拌豆腐。
這好歹也算是他們自己開火後正兒八經的第一頓飯,可不能應付。
等收拾好一切,阿滿開始掌勺做飯。
野蒜拌豆腐很簡單,将豆腐切成大小适宜的小塊,在熱水裡抄一下,随即放上切好的野蒜,鹽,調料,那熱油一潑,在稍微放點醋,用筷子一拌,雪白的豆腐,翠綠的野蒜,便是真正的一清二白。
至于土豆泥澆頭就更是沒有絲毫技術含量了,熱鍋涼油,等油熱了先用大蔥芽爆香,随即放切成丁的土豆煸炒,等土豆變顔色加入鹽和調料,再放少許醬油增色,随即加熱水沒過土豆,一直将土豆丁煮的軟爛化開後關小火,放入切碎的荠菜配色邊算是好了。
饅頭從阿滿開始起鍋後便一直抱着期待,可真當看見阿滿将那一盆糊糊狀的東西端出來後,眉頭瞬間便皺了起來。
這玩意兒,真的能好吃嗎?
在饅頭的認知中,所有的面條都應該是帶湯的,而所有的飯食,也當是色香味俱全的。
雖說阿滿這一鍋糊糊聞着确實不錯,但這賣相……
他不敢苟同。
阿滿将澆頭打出來後讓饅頭幫忙刷鍋,就看見了饅頭緊皺的眉頭,瞬間便明白她是被這一鍋糊糊給吓着了。
不過沒關系,等會兒保準把他香一個跟頭。
阿滿沒解釋,而是去弄自己的面團,經過一段時間的醒發,面團變得松軟,也更好拿捏,阿滿用勁揉了幾下,剛才還疙裡疙瘩的面團瞬間變得光滑。
至于擀面切面,這更是阿滿的拿手好戲,村裡出來的孩子,這都是最基本的。
阿滿一套切面刀法使得行雲流水,看得饅頭眼睛都直了。
待阿滿切好了面,饅頭去請傅雲修到飯廳吃飯。
踏過月亮門,饅頭這才想起,從外面回來許久,他還不曾到公子那裡去問安。
腳下猛然頓住,饅頭思索着等會兒若是公子問起,自己該怎麼說。
總不能說自己貪口腹之欲,想讓阿滿快點做好飯,所以把問安這事兒給忘了吧!
雖然這是事實。
但轉念一想,饅頭又覺得,依公子那性子,怕是也不會無聊到計較這種小事。
這樣一下,饅頭原本懸着的心又放了下來,理了理衣裳,往東上房走去。
小院經過早上的整理已然十分整潔,暖和的陽光落下來有些刺眼,饅頭不由得眯了眯眼,走到陰涼處,結果回頭就看見傅雲修在窗邊涼涼的盯着他。
那審視的眼神,饅頭頓時脊背一緊,讪讪走過去,“公子。”
“舍得回來了?”傅雲修語氣不鹹不淡。
想起自己竟将那一小包綠豆糕都吃完了,傅雲修生了好大一會兒的悶氣。
他并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更何況在雙腿殘疾後,他已經甚少一下子吃很多東西了。
不為别的,隻因為上茅房麻煩,他不大願意麻煩别人,更不想讓人看見那樣不堪的自己,哪怕是饅頭。
可眼下,他竟然将這些渾都忘了。
傅雲修思來想去,一方面怪自己意志不堅,另一方面,便是饅頭沒将他的話當回事兒。
明明他說過了,不許讓阿滿進屋來伺候的,而且他也知道,自己讨厭在書房吃東西,這些規矩,阿滿不懂,難道他也不懂嗎?
傅雲修嚴厲的譴責完自己後,便等着饅頭過來問安,結果左等右等不見人,反倒是廚房裡飄出來陣陣飯菜的香氣。
若有似無,缥缥缈缈,引得他書也讀不進了,索性來窗邊曬曬太陽。
饅頭被自己公子盯得頭皮發麻,隻能一個勁兒地撓頭傻笑,“公子,午飯好了,您是去飯堂吃還是在屋裡吃?”
饅頭顧左右而言他,試圖轉移話題,“阿滿今日做了土豆泥拌面,看着就好吃。”
“呵”傅雲修輕笑一聲,“你倒是對她的廚藝挺有自信。”
傅雲修本也不是真的要興師問罪,況且在窗邊呆了這麼久,曬了這麼久的太陽,心裡的那股郁氣早就散了。
“走吧,去飯堂吃飯。”既然已經決定留下阿滿了,便沒必要再區别對待了。
饅頭聞言面上一喜,忙不疊進屋推着傅雲修到飯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