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嗓音如同淬了冰,凍的阿滿打了個冷戰,這才明白他是要小解。
登時,阿滿尴尬的臉頰通紅,提着食盒,飛一般的竄進了廚房。
等饅頭再到廚房的時候,阿滿臉上依舊紅暈未散。饅頭看了眼今日送來的朝食,果然量少了許多。
“今日送飯的人換了?”饅頭問。
方才他和公子就是看一直負責送飯的春雨換人了,所以才站着看的。從那人嘴裡,饅頭大概也能将事情拼湊個七七八八。
昨日阿滿囑咐春雨的時候他是聽見了的,緊接着春雨就因為做錯事兒被罰了,若說這裡頭沒有貓膩,他是死也不會相信的。
哪有那麼巧的事兒。
阿滿點了點頭,看着那鍋中翻滾的白粥,也是一臉的擔憂。
若說隻是減少菜量也就罷了,大不了她和饅頭少吃些,可問題是,他們現在拿不知放了多久的剩飯來充數。公子身體本來就不好,若是連基本的溫飽都做不到,人可怎麼扛得住。
“估計是夫人又哪裡惹到二夫人了。”饅頭猜測。
公子自搬出侯府,就相當于一個透明人,若非殃及池魚,饅頭實在想不到二夫人有什麼理由克扣梧桐苑的吃食。
随意處罰婢女,他可不相信一個廚子權利這麼大。
“要不,咱們還是自己開竈吧!”阿滿提議。至少這樣,他們不用受制于人。
“說起來容易,可有談何容易呢。”饅頭歎了口氣。
且不說現在是二夫人執掌中饋,他們花銷本就要看人臉色,便是真的自己開竈了,廚房得修繕,廚具得準備,米面油鹽處處都得花錢。
而現在整個梧桐苑,挖空了也湊不出一兩銀子來。
聽饅頭這麼一分析,阿滿頓時也有些氣餒,沒錢,真的就是處處受阻。
可就這樣算了,阿滿又有些不甘心。
她覺得公子那般光風霁月的人,不該活得這般憋屈。
吃過朝食後,阿滿便将自己關在房裡,思來想去,她還是覺得自己開竈更好些。
雖說米面價格不便宜,但去年的陳米價格卻跌了一番,至于油鹽,買一次也夠吃好久了。
再說修繕房屋,若用磚瓦實在貴的話,也可用茅草,隻要能遮風擋雨就行了。
阿滿仔細盤算了一下,亂七八糟的加上人工費,三兩銀子足矣。
更何況,饅頭先前也說過,按照規矩,公子作為主子,哪怕已經搬出侯府,一個月的份例也該是有十兩銀子。
先前的份例便算了,她隻要這個月的份例,應該不難。
阿滿向來是想什麼就做什麼的,既然盤算好了,便要付諸行動,是以,當傅雲修聽見她的提議後,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如果沒記錯的話,他現在還沒有允許讓她留下來吧!
“公子,我仔細的算過來,亂七八糟的柴米油鹽加上修繕房屋,隻要三兩銀子即可,按你一貫的份例,其實綽綽有餘。”阿滿喋喋不休,說起這些,眼睛裡都泛着光,燦爛的像月下明珠。
傅雲修被她影響,因為天氣而低沉的心情都因此明媚了幾分。
但他依舊記得自己最初的堅持,等阿滿說完,悠悠的補了一句,“阿滿姑娘,如果沒記錯的話,我還沒決定讓你留下來呢。”
但阿滿充耳不聞,自動忽略他的話,自顧自的說道:“至于廚師您就更不用擔心了,我廚藝挺好的,這筆錢可以省下來。”
饅頭在一旁看兩人各說各的,尤其是公子,幾乎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适時的開口緩解尴尬,“阿滿姑娘,其實你算錯了。”
“啊?”阿滿話被打斷,一臉的懵。
“邕州不比你們那兒,這裡的東西都不便宜,這亂七八糟的費用加起來,沒有六七兩銀子是下不來的。”饅頭說。
“什麼,六七兩。”阿滿簡直震驚了,這比她算好的可是整整翻了一倍啊,“這麼貴嗎?”
“嗯。”饅頭殘忍的點頭,而且按侯府現在的情況,這份例,怕是沒那麼容易要回來。
阿滿稍稍有些洩氣,但轉念一想,公子的份例是十兩,便是花了六兩,那也還剩四兩。四兩銀子,養活他們三個人是完全足夠的,以前她和阿婆兩個人時,一個月都用不到半錢銀子。
想通這些,阿滿瞬間又滿血複活,“那不是還剩四兩嗎?”
“可問題是”
“饅頭,”饅頭正想說問題是這錢不好要回來,卻被傅雲修打斷,他放下手中的書,向來古井無波的眼中帶了一絲笑意,看向阿滿,“我倒是覺得阿滿姑娘的主意甚好。”
他眉梢微挑,笑得很是好看,“那就有勞阿滿姑娘去侯府要一回份例了。”
難得看見自家公子這般溫和,阿滿眼睛都看直了,自然沒有察覺到這其中暗藏的心機。
可饅頭不然。
他一眼就看出,公子這是沒安好心。
可還不等他出聲阻止,阿滿便高興的答應了,“好,保證完成任務。”
“那便好,”傅雲修點點頭,話音一轉,冷若冰霜,“但你若是要不回來,還請自己主動離開梧桐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