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他就知道自家公子沒按好心。
這看着是給了阿滿留下來的機會,但其實就是個死局。
侯府中饋是二夫人在管,若公子單獨開竈,那二夫人便少了一個拿捏大夫人的條件。
如果阿滿真的去了,拿不回份例是肯定的,說不定還要挨一頓教訓。
饅頭有些不忍心。
一起相處這麼些天,饅頭有些舍不得阿滿離開,更舍不得她的廚藝。
在她的巧手之下,同樣的飯,公子總能多吃一些。
“怎麼,阿滿姑娘做不到嗎?”傅雲修挑眉。
阿滿擡起頭,對上傅雲修那雙好看的眼睛。他依舊笑着,可笑意卻不達眼底,好像置身事外的高人,運籌帷幄,目空一切。
阿滿知道這個賭注自己的赢面很小。
可本就窮途末路,賭他一賭又何妨。
心底某一處的火花被激起,阿滿在傅雲修戲谑的眼神中擲地有聲,“好,如果今日我拿不回份例,我便依公子所言,離開梧桐苑,可若是我拿回來了,還請公子以後,不要再提讓我離開一事。”
阿滿直勾勾的看着傅雲修,眼底沒有絲毫畏懼。
傅雲修臉上的笑有一瞬間的僵硬,放在扶手上的手微微捏緊,他擡眼認真打量起眼前的女子,瘦瘦小小,看着沒有任何稀奇的地方。
可就是這樣一個小丫頭,卻似乎蘊藏着無窮的力量,支撐着自己,同時又感染着别人。
她的眼神是那樣的堅定,如同午後陽光,耀眼的讓人不敢看又舍不得移開眼。
鬼使神差的,傅雲修應了句:“好。”
“公子……阿滿姑娘……”饅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可事已成定局,他說什麼都不好使。
阿滿是吃過午飯才去的,去侯府的路她還記得,所以不需要饅頭帶路。
想想自己出門時饅頭那欲言又止的表情,阿滿知道,這份例怕是沒那麼容易要回來。
她何嘗不知道公子是在用激将法,但她也明白,她若是打了退堂鼓,公子怕是會趁機讓她離開,所以,為了能留在梧桐苑,她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為了能讓阿滿順利進入侯府,傅雲修還“好心”地将自己的玉牌給了阿滿。
果然,阿滿在大門口就被守衛給攔住了,阿滿掏出玉牌,上面複雜的圖文,讓那守衛瞬間就明白了她來自何處。
“是大公子那邊的人,”那人看了眼同伴,随即将玉牌還給阿滿,“姑娘請稍等。”
說完,他就小跑着進了府。
阿滿将玉牌收進袖中,稍稍等了片刻,就見那守衛又慌慌張張的出來,身後還跟着個中年男子。
約麼四十歲的年紀,穿着綢衣,一臉富态相,看着就身份不低。
守衛領男人過來,将阿滿指給他,“便是這位姑娘。”
男人在阿滿跟前站定,因為出來的急,還微微有些喘,他一邊打量着阿滿,一邊問:“姑娘是大公子那邊的?”
阿滿剛才聽見了守衛對他的稱呼,便知道這人是侯府的管家,微微點頭,“是,我是梧桐苑新來的。”
徐管家也聽說了大夫人給大公子又找了個通房,見阿滿眼生,便笃定就是她了。
他自小跟着老爺,大公子更是他看着長大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将大公子當做親生兒子來看待的。
隻是後來大公子搬出侯府,他礙于身份的緣故,也不能常去看他。前些天得知大夫人的舉動,他原本是打算抽空去看看的,但因為近幾日府中事物繁雜,就給耽擱了。
倒不想今日她自個兒來了。
徐管家打量着阿滿,身量不算高挑,但勝在長相清秀,隻可惜看着瘦了些,也不知道好不好生養。
不過說起來,她算是在梧桐苑呆的時間最長的了,就單是憑這一點,他就十分滿意。
徐管家那類似挑選商品一樣的目光,讓阿滿覺得很不舒服,但她并未表現出來,而是适時的福了福身子,“是公子派我來府裡問些事情的。”
“哦哦,可是要見大夫人。”徐管家回過神來,笑呵呵的看着阿滿。
“不是,是要見二夫人?”阿滿說。
“二夫人?”徐管家擰眉,他實在想不通梧桐苑那邊能有什麼事兒需要找二夫人的,“二夫人倒是在府中,不知姑娘二夫人所謂何事?”
“這……”阿滿有些不大願意說。
饅頭說過,侯府這邊的人,與公子交好的其實并沒有多少,更多的是等着看公子笑話的,所以公子才會搬到梧桐苑去。阿滿吃不準這位管家是敵是友,她怕自己說出來意,對方知道公子現在的窘境會嘲笑他。
她不想公子遠離是非之地後還要被人議論嘲弄。
徐管家看阿滿一臉為難,便也知道她是不方便說,點了點頭,“是我唐突了,姑娘請跟我來。”
徐管家領着阿滿進門,一路上不停的打聽着她的底細,阿滿心有防備,一般都是撿着一些不怎麼重要的回答。徐管家問了一路,最終也就隻是知道了阿滿的名字。
看她防備心如此的強,徐管家也不再說話,阿滿得了空,也開始四處打量。
如今開春不久,侯府到處都是光秃秃的,但卻絲毫不影響它的氣派。亭台樓閣,雕梁畫棟,堪稱是一步一景的典範。花園裡假山和池塘占地很大,少說也有三個梧桐苑那麼大,隐隐還能看見穿梭于其間的下人,拿着大剪刀,在修建剛剛吐了新芽的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