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按頭在醫院呆了一周,隋銀看見保溫桶就覺反胃,鬧得楊女士沒了法子才得以“重見天日”。
這周,嚴祁從陳緒那兒聽了不少“光輝事迹”,見他吊着手臂來上課,起身讓位時不免走神片刻。
這樣随心所欲無法無天的人,居然也會因為喜歡誰,而把自己的優先級降低?
聽不得一句對心上人不好的話,卻受得住骨折的疼。
好奇怪。
老師輕敲講台提醒,嚴祁回過神坐下,撇開腦子裡那些莫名其妙的雜念,斂眸看題。
“诶,你這還要弄多久啊?”陳緒目露新奇,手指在石膏上輕戳,由衷道,“…有點兒二。”
“是特别二!”隋銀翻了個白眼郁悶道,“我老媽不讓拆,估計還得十幾天。”
臉上的嘲笑太過明顯,陳緒挨了一腳,呲牙咧嘴地把頭扭回來。
有着石膏這個“免死金牌”,老師基本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隋銀找前排女生借了幾隻熒光筆,在石膏上埋頭畫了一上午。
晚自習在空教室等私教時,嚴祁就對上了一手的花花綠綠。
嚴祁:“……”挺靓麗。
數日未見,隋銀敲了下系統,【我怎麼覺得反派長高了?】
白色光團飄過去掃描身體數據,【是的哦,長了1.3cm,已經從營養不良-->偏瘦啦~】
搖身又變成家裡唯一最矮的隋銀:“……”
好歹還惦記着助力郁鴻遠創業成功的任務,隋銀聽課時稍注意了下小反派的狀态。
面上懶洋洋轉着筆,隋銀感歎,【該說不愧是“絆腳石”嗎,思維挺優秀哦~】
白色光團好奇道,【小銀子怎麼看出來的啊?他目前的學習進度并不算特别拔尖哦~】
哪怕套了層十八歲的殼子,隋銀内裡也是個在娛樂圈沉浮了七年的“社會人”。
陰謀陽謀不必多說,在他從前見過的那些商界頂端人士身上,有些許是共通的。
野心、敏銳度、心髒強度。
嚴祁從來沒有掩飾自己的野心,用恨不得把一分鐘掰成幾份花的勁頭瘋狂汲取各種缺少的知識,在這種高壓環境還能埋頭學的人是非常恐怖的。
再者,哪怕知識儲備不夠富足,他的敏銳度足以讓他解決絕大部分“超綱題”,隻是過程會更加繁瑣而已,算不上什麼大毛病。
至于心髒強度嘛——隋銀對這個脆皮持懷疑态度。
綜上,嚴祁是個非常适合賺錢的人。
系統雲裡霧裡地聽了一通,【那你嘞?】
筆尖在紙上暈染出一個墨點,私教老師關懷的目光投來,“沒思路嗎?”
隋銀輕笑着點頭,一邊留神聽着老師耐心分析題目條件和延申,一邊滿足系統旺盛的好奇心。
【我不适合。】
隋銀的欲望與野心向來不夠強,不足以驅使他為某一個目标花心思籌謀。
再者,【我沒有嚴祁聰明。】
系統不明白,【但你們隻差了0.5分哦~】
提到這個隋銀就笑。
為了兼顧“人設”,他要纨绔得随心所欲,走神、睡覺那是再正常不過。
但同時,這位小少爺又沒有廢得很徹底,還能考個六百多。
鹹魚“社會人”就不一定了。
七年沒接觸過高中教材的隋銀月考前可謂是苦不堪言——
走神、睡覺,那是系統在腦子裡放網課。
盯書發呆,那是在試圖回憶起學過的東西。
草稿紙上亂寫亂畫,那是簡單的幾筆演算。
相比之下,嚴祁是能沉下心學更多更雜的新東西,而三分鐘熱度的隋銀自問是做不到的。
【嗯……可是我還是覺得你更好一點!】白色光團繞着他轉得歡欣。
隋銀失笑,彎了彎眉眼。
腦中交流片刻,私教老師也恰巧拆解完,耐心地看着他,“現在呢,可以理解嗎?”
“可以,謝謝老師。”少年聲調輕快。
身側,嚴祁筆未停。
神色淡淡。
*
“我草,我還說你剛才幹嘛呢,磨磨蹭蹭不走是去抓發型了?!”
陳緒擡頭見他便叫嚷着湊近輕嗅,笃定地一眯眼,“還用了你最喜歡的那個身體乳!”
擡手接住誤碰落的水杯,嚴祁克制着不擡眼去看,隻專心地捏着筆垂眸解題。
後排換到了其他位置,現在他不需要起身相讓,和隋銀的接觸也隻有每晚的私教課、和周五的固定酒局。
平時在學校狂補學業的同時,嚴祁也漸漸在接觸郁家公司裡頭的事兒,周末也排得滿滿當當。
期間,兩人的交流屈指可數。
每次成績下來,隋銀會隔着陳緒看向他,輕佻地一揚眉、或是撇撇嘴翻白眼。
但他卻覺得這樣的“習慣”讓自己平靜。
規律的、可控的。
嚴祁喜歡這種“習慣”。
今天是周五,平日裡頭發四處亂翹都懶得管的小少爺今天刻意抓了頭發換了常服,連手表都換了一塊。
他聽見少年明顯猶疑的語調,“很濃嗎,能聞出來?”
“那是我鼻子靈!不過你放心,挺淡的,要的不就是這種若有似無的效果?”陳緒說着拍了拍嚴祁的肩膀增加可信度,“是吧嚴哥?”
兩道目光齊齊落在自己身上,嚴祁點頭,“嗯,我沒聞到。”
“那就行。”少爺咕哝着,又理了下袖口。
“叮鈴鈴——”正式鈴響。
右手捏着的筆一直未曾放下,紙張上卻隻留下幾條彎彎曲曲的痕迹。
餘光瞥見少爺一直出神盯着牆上的挂鐘,講台上物理老師輕咳兩聲提醒。
嚴祁回過神,抿唇撫平皺褶的草稿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