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銀剛想回去查查自己零花錢的數,預備着給江清買個好點的禮物,索性也不玩了。
随便叫了兩個服務生将嚴祁撈上,懶散地一擺手,“走了啊。”
臨時起意,司機也沒料到今天結束得這麼早,過來還有一段時間。
外頭不比裡面,偶爾吹風,挺涼。
嚴祁背靠柱子閉着眼,方才在包廂内還紅的臉現在竟然蒼白得厲害。
見此,隋銀眉心微蹙,伸手輕拍他的臉頰,“喂,你是醉了還是暈了?”
許是被暴力拍醒,又或許是涼風帶走了幾分醉意,嚴祁緩緩睜開迷蒙的一雙眼,盯着他看了兩秒。
應聲,卻又沒回答他的問題。
也是他瘋了,問一個醉鬼。
隋銀煩躁地捋了把頭發。
兩人不遠不近地站着,嚴祁緩了幾秒,目光長久地停滞在他身上,似乎在評估此人是否可靠。
半晌,嚴祁擡手,虛虛地碰到少爺的衣擺,“我、心髒有點、疼。”
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蒼白的臉配上氣若遊絲的聲音,讓人覺得他似乎下一秒就會“過去”。
“我草——”隋銀一聽心髒疼那還得了?!當即擡手扶住他,另一隻手從兜裡摸出手機火急火燎地準備打120.
号沒撥出去,司機就先到了。隋銀熄了手機連忙讓人去最近的醫院。
見嚴祁這模樣,司機也不敢耽擱,一腳油門就沖了出去——
車上。
隋銀時不時确認一下身旁之人是否還有氣兒,腦海中不忘敲系統,【他身體真沒什麼大毛病吧?】
【沒有啊,就一點營養不良,不應該哇!】白色光團在嚴祁面前換着角度地飄來飄去,似乎也想知道反派這是怎麼就成一副氣息奄奄的樣子了。
隋銀冷淡的臉在此刻更顯距離感,眉眼低垂,讓系統莫名有些難受,【你在難過嗎?他不會死的……】
後半句莫名有深意,但此刻的隋銀卻壓根兒沒聽進去,更沒應聲。
恹恹的表情配上周身環繞的低氣壓,讓司機頻繁往後視鏡看,生怕這兩位一同生了病。
隋銀很讨厭醫院,也很讨厭看見有關的一切——
瓶瓶罐罐的藥片兒、吊瓶和針頭、充斥整個鼻腔的消毒水味道、還有在自己面前逐漸喪失掉生命力的每一個人……
他不記得這種厭惡從何而來,也因此更加煩躁記憶不完整的自己。
緩緩呼出一口氣,隋銀強迫自己把那沒來由的情緒壓下去,隻時不時瞟一眼身旁的人。
……
一系列檢查做完,吊瓶打上,醫生簡單叮囑,“隻是酒精引發的急性腸胃炎,沒有多大問題,至于病人說的心髒疼痛,暫未發現病理性問題,還需等後續進一步檢查……”
床上的男人安穩地閉眼躺着,隋銀點點頭,表情仍然不算好。
這讓醫生擡眸打量他好幾眼,“你有沒有不舒服的?”
隋銀倦怠地擺擺手不想說話,看郁家照顧人的已經到了,轉身就馬不停蹄地往醫院外頭走,生怕在裡頭多呆一秒。
腳步快得跟背後有鬼抓似的。
“小少爺,現在是回家還是……”司機等在車邊。
這麼折騰一晚上,隋銀腦子裡罕見地有點兒空,沉默了一會兒,“我随便走走,你先回去吧。”
司機欲言又止,最終卻也隻是低低應了一聲,“诶,好。”
*
池子邊。
隋銀手裡撚着一小撮魚食往錦鯉池子丢,手肘搭在石欄上,懶散随意的姿勢顯出幾分腰身。
紅白魚兒聚得歡騰,尾巴甩起帶出水珠。
垂眸注視着的少年擡了擡唇角。
“小帥哥,一個人?”男人點着煙靠近,刻意壓出的低沉嗓音沒來由地叫人聽了反胃。
隋銀眼皮也不擡,“滾。”
周遭已經有隐隐投過來的目光,男人一咬牙走了,沒再多糾纏。
來錦鯉池旁的多為祈福許願,稍許的異樣在此中便可放大數倍——
隐約的抽泣聲傳至耳邊。
隋銀本沒在意,但那聲音清淩淩的實在好聽,也不由得分了神。
“嗚嗚……他、他拒絕我…好直接嗚——”中間還夾雜着好幾聲安慰的話術,沒有多新鮮。
“……江清……”在意的人一晚上被提起數次,隋銀對這兩字的敏感度很高,幾乎是耳朵剛捕捉到,頭就偏過去了。
是方才被他拒絕的那服務生。
臉頰帶淚,梨花帶雨地通紅着眼抽噎,身旁的許是他朋友,盡撿着各種好話安慰,也顧不得自己是在說什麼了。
“是他眼光差……你别放在心裡……咱們還會遇到下一個好的……”
至此,隋銀都隻是聽着,心中并未起什麼波瀾。
憤憤不平的男人叨叨不休地說,越罵情緒越激動,話趕話的就脫口而出——
“還有那個江清!人都出國這麼久了還回來做什麼,我就覺得他沒你好看!性子也不比你好,在國外還不知道玩兒得有多開呢,整天不知道在裝什麼清高,臉上那麼一長道疤難看死了——啊!!”
下一秒,巨大的沖擊力從下颌處直擊而來,男人發出一聲痛呼,下意識就是還手——
隋銀從楊女士那兒學過幾招,但終究是三腳貓功夫并不踏實,隻能打個措手不及的先手優勢。
更别說那男人塊頭大,嬌生慣養的少爺有些控不住。
拳打腳踢地糾纏了好一陣,期間還伴随着旁邊嗚嗚噫噫的勸阻聲,即使是好聽的聲音也平添心煩。
“警察!都不許動!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