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瑤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從劉老頭的辦公室裡逃出來的。
劉老頭的眼睛當時瞪得像校門口的路燈泡一樣,看着被許镌拎住衛衣帽檐動彈不得的明瑤,平時跟機關炮一樣的嘴結巴了半天,愣是沒擠出一個音節,活脫脫一個瞠目結舌。
就在明瑤打算和劉老頭坦白這場烏龍的來龍去脈的時候,許镌偏偏插了嘴,說沒事,和明瑤開玩笑呢。
有拿這事開玩笑的嗎?
劉老頭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視良久,最後還是讓他們走了。
關上門的時候,明瑤還聽到小老頭一邊摸着山羊胡,一邊自言自語。
“你們這些年輕人現在都是這麼開玩笑的嘛……”
她也知道她理虧,也沒立場對許镌生氣,拽着書包帶就跟在許镌身後,一言不發。
前面的人離停車位隻有一步之遙了,戴頭盔的動作卻忽然頓了一下,回頭,
“打算上你男朋友的車?”
語氣中帶着幾分戲谑。
明瑤抿了抿唇,帶着歉意的心思也淡了幾分,她忽然意識到,自從和他見了幾面之後,自己就變得莫名其妙起來,難不成他這種卷王專門克她這種小鹹魚?
可她,好像也有點克他。
誰願意莫名其妙和一個人傳上绯聞,而且還在全校範圍内被罵了上百次“渣男”的那種。
相生相克。
于是明瑤強迫自己擠出一個笑臉,語調誇張,“這是你的車吧?”
廢話。
對上他視線的同時,她強忍着尴尬繼續說,“這車真好。”
“人如其車。”明瑤幹巴巴地拍着馬屁,“你人肯定也挺好的吧,肯定也覺得我的小組設計方案不錯吧”
“一般。”許镌歪着頭看她,“渣男。”
“......”
沒容得她反應過來的功夫,男生戴上頭盔的動作很快,随即發動機車,留給她一個利落的背影,白色的衣擺沿着風吹起,勾勒出他瘦削卻不單薄的脊背。
她站在原地瞅着那背影發愣,思考了一下以她的速度一路飛奔,追上許镌的車的可能性接近于零。
更何況就算追上許镌也沒什麼用,許镌剛才那話她又不是沒聽懂。
好端端地被挂到校園網上被罵一晚上渣男,無論誰都不會高興的。
可現在的問題是,即使劉老頭出手,許镌依舊不太願意接收她進組。
作圖好,可以幫忙畫草圖,隻不過是劉老頭為她遮羞的說辭,航院的學生裡,有哪個作圖不好呢?
歸根結底,哪個小組都不願收一個績點墊底的學生進來。
從這邊到宿舍車程半個多小時,她坐在車上絞盡腦汁,也想不到一個可以說服許镌接收她入組的理由。
她正考慮着再找許镌死磨硬泡求他收下她的可行性有多大的時候,她聽到手機同時響了一聲。
給她發消息的是她高中三年的死黨,也在華大上學,文學院的,平時和她聊天開玩笑百無禁忌,發過來的一段小視頻,跟過來的還有一個豬豬俠欠揍的表情包。
陶桃:【“大戰拖延症”講座,太适合你了,過來參加吧。】
明瑤百無聊賴地點開了視頻,十幾秒的畫面,忽然閃過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敢情他剛才說有事要走,不是敷衍劉老頭的。
明瑤連忙戳着屏幕打字問她。
日月:【許镌在你們學院嗎?】
那邊一直沒回複,可能是在聽講座。明瑤等不及了,打了個電話過去,電話剛接通,她還沒說話,陶桃的聲音迫不及待地從那邊傳出來。
“我讓你看講座,你怎麼看上帥哥了?!”
明瑤無奈:“我找他有正事。”
那邊似乎半信半疑:“在”。
陶桃發了個鍊接過來,“這次講座是自律社舉辦的,他好像就是這個社的社長吧。”
可能講座上是在互動,聲音有些嘈雜。
她剛點開鍊接,還沒仔細看講座的介紹,就聽到一個帶着點東北口音的主持,穿透力很強,不像是辦講座,更像是傳銷。
“同學們,有我們社長在,不管你多嚴重的拖延症,都保管讓你脫胎換骨,重新做人!”
陶桃聽到這句,“啧”了一聲:“那他們是沒遇見你。”
明瑤忽略掉心裡那股不舒服,咳嗽一聲:“背着别人說這話不合适吧。”
“我這不當着你面說的嘛。”
“……”
“這邊太吵了,我挂了啊,不和你說了。”
她的手指懸空在屏幕上,看到自律社公衆号上的介紹,眼神停留在“招募拖延症志願者”上,文章的署名上,許镌兩個字赫然在目。
明瑤一下子坐直了。
校園巴士到站,車上的乘客陸陸續續地下車。
司機以為她在發呆:“下車了。”
明瑤幹笑一聲:“我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