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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尚書小兒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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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晏聽罷,詫異不已,然而,他很快便又用先前那副挑釁的姿态,将自己裝扮起來了。

“本朝曆代鮮有女子嗜書,崔妹妹倒是十分怪異。”何晏眼裡盡是不屑。

“學識無主,固可自取,怎該是你們男兒獨占之物呢?”小崔纓單臂托頭,故作姿态引他:“不過說起經注之事嘛……我崔纓倒也略知一二。”

“哦?”何晏果然豎起了好奇的雙耳,作了個“請”的手勢,“洗耳恭聽。”

崔纓不緊不慢,用手指點着缣帛,侃侃而談,大有向古人示威的意味:

“所謂《尚書》,即‘上古之書’,原隻稱《書》,有虞、夏、商、周四書之分,為史官所記之典、谟、訓、诰、誓、命。秦人燔書,原本殆盡,逮及漢初,遂有博士伏生,口授傳經,以隸書之,篇計二十有八,世稱‘今文《尚書》’。武帝時,魯恭王侵毀孔氏舊宅,于斷壁中驚現籀文所撰《尚書》,孔氏十二世裔孔安國奉诏校定作傳,世人因呼之為‘古文《尚書》’。古文較今文,約逾十有六篇……”

何晏聽了,生怕被搶了似的,緊接上她的話:“然也!古今文之争,已逾百年。前漢田何《易經》,伏生《書經》,申培《詩經》,高堂生《禮經》,公羊、谷梁兩家《春秋》,皆立今文經學之旌;及至光武中興,更有桓潭、班固、賈逵、服虔、馬融、鄭衆、許慎、鄭玄等一衆漢儒,重樹古文經學之幡。”

崔纓挑眉笑:“今文經注雖微言大義,不免繁冗;古文經注則善訓诂,崇古留韻,不尚空論浮詞……”

白面虎得意洋洋地和聲:“故而北海鄭公,兼采今古文經,獨創‘鄭學’!鄭氏《書》注面世,歐陽今文與大小夏侯之學,一時遂絕矣!”

“哈哈哈,平叔兄博通儒典,纓委實佩服。”

“崔妹妹對經學大況了如指掌,亦在晏意料之外。”

她和何晏都在假笑着,誰也不服誰。

二十一世紀,人們在《十三經注疏》裡所能看到的《尚書》,乃是今文尚書與晉人僞古文尚書的合編。而那從孔子舊宅中獲得的真古文尚書傳本,早在西晉永嘉年間戰亂之時便已散佚。2008年戰國《清華簡》出土面世,其中《傅說之命》即證明了傳世孔傳本《尚書》系後人僞作。

如今能一睹古文《尚書》真容,于古文愛好者而言,簡直是前世修來的福分!此外,又能在魏晉著名學者何晏少年時期與之論辯,談起古今文之争,更由衷滿足了崔纓這個穿越者的小小虛榮心!此間樂,妙不可言!

“不過呢,學問歸學問——”何晏落落起身,振袖而立,“上回與崔妹妹在府前交惡,還不曾了結呢。”

“确實,還沒完呢。”

崔纓斂起笑意,從匣子裡取出一物,端送到何晏跟前。

“給我的?”

“對。”

崔纓莞爾:“這些生姜都是新取的,且摩按輕拭,如此反複三兩回,早晚各一,疤痕不日即可消除。又或者,你将這蜜漿與雞子一并灌入碗中,混合江米,制成膜片敷于臉上,亦有活血化瘀之效。記着了麼?”

蘆荟對于祛疤十分有助,可惜崔纓叫人尋遍了花圃也不曾找到,大約是這個時代尚未有此類物種。于是她便一早備下匣中物什,預備登門挑釁何晏時用。如今他不請自來,正當獻此物假意讨好,以安其心,才好打日後的如意算盤。

何晏半信半疑:“十餘日前我才與你動過手,你會那麼好心?”

“文人相輕,自古而然。君子鬥法有道,我崔纓也并非不講理之人,先前打人是我不對,如今彼此既已釋然,不若就此帶過,還望平叔兄……日後莫在人前教纓兒難堪才是。”崔纓眨了眨眼,微笑道。

何晏聽了,果然笑得嘴都歪了,他接過小匣,傲慢道:“這匣子本公子收便收下了,至于今後,還須看崔妹妹表現如何了。”

小崔纓暗暗哼笑一聲。

“哦對了,崔妹妹,鄭注《論語》自問世以來,書市版本參差,多有訛誤,令叔乃是鄭公門下高徒……不知令叔府中可有鄭注原本?”

何晏向前,繼續低聲道:“崔妹妹,你可否取來,借與我幾日?”

原來,這才是何晏今日所行的真正目的。

看來,卞夫人讓何晏罰抄《論語》并作釋,反倒成就了他。此時的何晏也還算有個讀書人的模樣,她便幫他這個忙又何妨?

“《論語》鄭注并無原本,隻有我叔父手錄本,平叔兄若感興趣,我自當為你借來。隻是手錄貴重,你須自己再抄一份。”

“應該的,應該的!”何晏撫掌而笑,爽快地答應了。

……

後來,何晏還主動跟崔纓聊起漢代經學其他大家,談笑間,給人壓迫感極強。

書生何晏與貴公子何晏,簡直判若兩人,引經據典,信手拈來。幾番回合下來,崔纓可算知曉他的傲氣從何而來了,也明白他受曹操寵愛的原因了。反觀自己,又拿什麼跟他們比呢?

崔纓頓時有些喪氣,開始憂慮起日後與其文鬥之事來。

何晏揚袖,作告别狀:“儒學淵深,誠為當世治學修業之本。你一女子喜閱儒經,委實難得。受些聖人之訓,早學婦規立身于世,也是極好。”

崔纓頗不以為然:“嚯!多謝平叔兄指教!可惜啦,我愛史書甚于經書,什麼聖訓婦規,都是你們男人給女人的絆索,我才不讀它。”

何晏回頭冷笑:“休要胡言。先賢繩墨之言,豈容你分說?”

崔纓朝何晏扮了個鬼臉,還聳聳肩:“先秦孔孟之道,及至漢室,已變滋味,淪為廟堂之人鉗制民智之器,平叔兄難道還要自欺欺人麼?”

何晏突然驚怒,他折返案前,反駁她道:“崔妹妹,你好生放肆,竟敢說出這番言語!你……你難道不知,儒學因秦而廢,因漢而興,此術獨尊近四百年,固為安邦治民之正道嗎?”

“儒術并不等同于儒學!”

意識到正與古人思想碰撞,崔纓亦冷笑回敬。

“平叔兄,你且細細思量——所謂三綱五常,不正是日常人倫?所謂天人感應,不正是儒教神學?人固以修身為本也。自董生罷黜百家始,儒學為皇權裹挾,早已有違孔孟教義,羁束人性。依我之見,漢世儒術不過權謀之術耳,愚民器物罷了,絕非純粹的人倫之學。”

何晏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實在是有趣極了。他掰弄着手指跟小崔纓較勁,非要駁斥她那逆反之言,可念叨了半天,終究隻憤懑地吐出一句:

“罷!罷!我不跟你一般見識,婦人妄言淺見,可惱!可恨!”

何晏拂袖轉身,悻悻而去。

“平叔兄,慢走不送。”崔纓倚在門外,龇牙笑道。

何晏啊何晏,看來你我還真不是同路人,你可是後世聞名的玄學大家,趁着你還年幼,我這個小輩倒真想來挑戰一下你。話不投機半句多,今日《尚書》論辯不過小試牛刀,好戲還在後頭呢。

目送何晏遠去,崔纓一回頭,便見對面東偏房門口立着一人,正是雙手交挽的曹植。

于是崔纓笑着上前搭話:“果不出四哥所料,我不去招惹他,他自會尋個由故再來找我。”

“看纓妹妹神色歡愉,想必此番收獲頗多了?”

“哈哈,還行,算是對此人學識了解有了個大概。”

曹植哼笑:“何晏少以才秀知名,也算得上滿腹經綸,學問積累絕不在我等曹氏兄弟之下,依目前阿纓水平,還真鬥不過他。”

“嘿嘿,來日方長,你上回也說過,迎頭痛擊何晏自傲的才氣,方可為誅心反擊,等着瞧吧,我會在将來的論辯中取勝的!”

曹植笑得神秘,轉身進屋去了。

崔纓回過神來,仍舊回自己房中,蹲下拾起何晏歸還的《禮經》,鎖眉凝思了片刻。

“來人。”

“在。”屋外侍婢應聲而至。

“兩位姊姊,你們記住,今後凡我遺棄的紙張與竹簡,皆須浸入墨缸銷毀。”

侍婢們相視不解,仍應命而行:“唯。”

被當衆質疑書體的教訓,她實不敢忘,幸虧此番何晏對書法不甚感興趣。那拙劣的現代書藝,本就頗具“江湖風”,根本登不了大雅之堂,遲早會給她惹禍的。往後還是少寫簡體行楷為妙,莫作那狂妄自負、自矜其能的後世晚生。

其實古人,哪裡就比不上現代人呢?

其實忘不掉的,怎麼可能僅僅隻是前世的書寫習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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