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莘把自己做的菜一盤盤端出來,又将祭品整齊地擺在前面。
看着墓碑上養母的照片,高莘端出來一瓶白酒。
他不喜歡喝酒,尤其厭惡喝酒發瘋的人,但今天他想喝點,他想和養母說說心裡話。
高度數的白酒入喉,仿佛一團火順着食管一直流到胃裡,随機就燒灼着四肢百骸,高莘的臉有些發紅,但意識是清醒的,他看着養母的照片,喃喃地與對方叙說着最近發生的事。
與此同時,一家私人墓園裡,祝睿楓和父母一起站在一座墓碑前。
墓碑氣勢恢宏,前面放着無數珍馐,就連貢品都是普通人家見不到的稀有物件,足以可見在世之人對墓主人的重視程度。
墓碑前,祝萬霖攬着宋歆然的肩膀,夫妻倆一同注視着墓碑上的照片,臉上俱是無比沉痛的表情。
他們旁邊,祝睿楓繃着臉站在一旁,目光一刻也沒離開過那張照片。
看着看着,宋歆然控制不住地哭出了聲,肩膀顫顫發抖,祝萬霖歎息着輕撫她的肩膀,眼圈也跟着紅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聲音,安慰道:“歆然,向前看。”
另一邊,祝睿楓攥着拳頭沒有出聲,卻忽然覺得臉頰有兩道冰冷的劃痕,仿佛吸走了他所有溫度。
擡手,他才發現那是眼淚。
祝睿楓蓦然笑了,原來人在極度悲痛的時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哭了。
他一把抹掉冰涼的眼淚,揉了揉猩紅的雙眼,轉臉安慰自己的母親:“爸,讓媽哭一會兒吧,在家她總得壓抑着自己,是時候釋放一下了。”
祝萬霖看着現在個頭比自己還高的大兒子,欣慰地點頭,可緊随而來的是難以控制的悲傷,他直接哭出了聲。
妻子需要釋放,他這個當丈夫的又何嘗不是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情緒?
夫妻倆相互依偎着哭在一起,祝睿楓默默地站在他們旁邊,目光依舊一寸不落地凝着那張照片。
照片上的人笑得眉眼彎彎,有個尖尖的下巴,又漂亮又機靈,看起來年齡不過四五歲。
照片底下,是鍍着黃金的三個大字——祝睿夕。
夕夕,祝睿楓默念着這個名字,光是想起都能讓他無比自責,愧疚與悔恨幾乎将他淹沒。
祝睿楓鼻翼翕動,兩行熱淚滾落,臉頰更覺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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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完墓,高莘回到家,卻見門口放着一個嶄新的家用取暖器,箱子上還綁着一張賀卡——
生日快樂,除夕快樂。
——陳學禮
高莘冷嗤一聲,把賀卡放回原處,打了一通電話。
他是除夕被遺棄的,也是除夕被警察送去福利院的,登記信息的時候,他不記得自己的生日,福利院的工作人員索性就把除夕那天記成他的生日。
從覺醒那天起,高莘就決定他的生日再也不是除夕,而是1月1日,他新生的那天。
與對面說完後,高莘挂斷電話開門進屋。
不多時,一個陌生号碼打了過來:“禮物你不喜歡?”
接到律師的電話,陳學禮簡直要被氣瘋,這可是他好不容易想到的禮物,既貼心又平價,除了晨晨,還沒有誰能讓他如此費盡心思。
結果高莘卻讓他拿走?!還是通過律師轉述?!
高莘都能弄到晨晨的手機号,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手機号?!
他一定是故意的,就想讓自己主動聯系他。
陳學禮覺得高莘一定是滿意這個禮物的,隻是抹不開面子,又或者是因為他沒有當面送給他。
他補充一句:“那你喜歡什麼?我送你别的。”
“我喜歡你在我身邊消失。”高莘清冷的聲線透過聽筒傳來。
陳學禮:“……”
他沉默了。
卻又有些心癢難耐,高莘是真特麼難搞!
但越難搞,陳學禮就越覺得帶勁,一天恨不得想盡各種辦法讓高莘分他一個眼神,哪怕是白眼他都覺得過瘾。
自己是真特麼有病!
“别這樣,高莘,”陳學禮的語氣裡帶着明顯的央求,“我這不是怕你冷?”
高莘翻了個白眼:“用不着你費心,一個小時内不把那東西拿走,祝睿晨就會收到一份大禮。”
“别别别!我拿走還不行嘛。”陳學禮還在說,電話卻早已被挂斷。
他怔忡地看着通話記錄上的“高莘”兩個字,那是他一早就存在手機裡的,卻一直沒找到合适的理由撥通,沒想到第一次通話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咬咬牙,他把備注改成了“别特麼犯病”,想要借此警醒自己别再自讨沒趣。
做完這些,他派人去高莘那拿東西,臨出口又改了主意:怎麼能讓别人接近高莘?那個人、那個地方都隻有他自己能去。
但不能空手去,既然高莘不滿意那個禮物,那自己再準備個别的,可是送什麼好呢?
陳學禮忽然靈機一動:房子!
就高莘租的那小破房子,一看就不舒服,送房子,他一定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