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習的話音落地,燕和宴立馬瞪圓了眼睛,驚訝地看向黑着臉,嘴唇緊繃的傅承,哦吼,還有這種事,他悄悄向後挪了一步,舉起扇子蓋住大半張臉,唯有一雙雪亮的眼睛露在外面,盡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說來聽聽。”傅承吐出一口氣,強壓出心中的煩悶。
“小公子今日去了荷花池邊上玩,看着荷花開得正好,便心念一動摘了幾朵,可圍欄石柱年久失修,小公子差點整個人紮進了池塘,還好屬下及時趕到,将人帶到了岸上,可實在來不及躲避,就落了一身的泥。”
“…………”傅承看着薛習時不時往腿上的泥污撇一眼的神情,攥緊了拳頭,“那真是辛苦你了,稍後去庫房領賞,現在,說重點。”不悅的聲音帶上了威脅的意味,薛習的喉結上下滾動一番,才開始接着往下說。
“屬下本以為那些花兒是小公子采來送給殿下的,但小公子卻說不是,就跑開了去。”
“沒看到他去了哪裡?”
“屬下急着來彙報,并未看見失去了哪裡。”
傅承的臉色越發陰沉,不過倒是取悅了燕和宴心底的那些惡趣味,想他這些年來在傅承手下吃了多少苦,看似風光實際隻有自己知道有多辛酸,難得能見到傅承這副表情,實在沒能忍住,笑出了聲。
“噗。”雖然聲音不大,但傅承還是而耳尖地聽到了,目光不善地轉向聲音的來源,燕和宴立馬噤聲。
“薛習,你去幫我找到他去了哪裡?”
“是,需要将人帶回來嗎?”
“不用,你隻需替我轉告…………”
燕和宴聽着,嘴角不禁開始抽搐,這個老畜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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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弈被蔺思安纏着,被迫聽了很多他和傅承之間的“甜蜜往事”,明明臨近午膳時分,卻是胃口全無。
“說完了嗎?”實在沒忍住,還是打斷了他。
“還沒有。”
“…………”蔺思安這個妖孽,從以前開始就害人不淺,本以為入朝為官之後就能擺脫他了,沒想到啊,“那你下次再慢慢說,這麼晚了,也該餓了吧,”
他不說蔺思安還沒什麼感覺,他一說,肚子裡就好像癟了下去,“你說得對,先吃飯,吃好了我再和你說。”
“…………”大可不必。
蔺思安小時候是經常會去周府蹭飯的,兩人住的近,周弈學習又好,蔺弘文很樂意蔺思安和他玩,蔺相大人堅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蔺思安和學習好的周弈玩在一起,又朝一日定能有大成就,可他低估了蔺思安這顆毒瘤的能力,這麼多年來,周弈倒是長得根紅苗正的,蔺思安卻不知道歪到哪裡去了。
思索之間,桌上的菜也陸陸續續齊了,許是因為天氣炎熱,沒什麼胃口,桌上的菜都比較清淡,種類也少了很多,白灼小青菜、白灼大蝦、清蒸白條…………唯一帶着顔色的菜還是那道水蒸蛋上撒上了一層薄薄的醬油。
“…………”近來在傅承那裡吃得太好了,嘴都被養叼了,“唉…………”
“吃飯歎什麼氣?”周弈奇怪地看他一眼,以前明明菜都還能沒上齊就會整個人撲上去了。
蔺思安拿着筷子在飯碗裡挖了個小坑,有些惆怅,“沒什麼,隻是這段時間大魚大肉吃得太好,現在覺得有些沒胃口。”
“怎麼吃得這麼葷腥?”他記得相夫人為了保持身材對吃食是很控制的。
“傅承說我太瘦了,身上沒肉,讓我多吃一點。”
“…………”周弈放下筷子,瞬間沒了胃口,留他下來吃飯果真是錯誤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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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院子實在偏僻,路上的行人又少,等薛習尋到人,蔺思安午覺都快睡醒了。
周弈此時無比慶幸蔺思安有午睡的習慣,能夠讓他清淨半個時辰,将早前沒下完的殘局結束,最後一顆棋子落下,門邊便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來人無比面熟,是傅承身邊的人,來意也無比清楚。
“薛大人。”
“周大人,别來無恙。”
“薛大人有什麼急事嗎?”他看着對方大汗淋漓的樣子,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
“我聽聞蔺小公子在府上,可否幫忙叫他出來。”
“殿下喚他回去?”這才出來多久,這是派人監視他了?周弈面上不顯,内心卻有些不悅。
“不,周大人誤會了,”薛習用袖子拂去額間的細汗,“殿下隻是讓我來傳達一句話。”
“?”如果隻是傳達一句話的話,好像問題也不大,“我去叫他,裡面請吧。”
薛習也不客氣,擡腳走了進去,裡面沒多少東西,但布置得很雅緻,照他的話來說,就是文人氣息十足,讓他這個常年在外幹些打打殺殺事情的武人着實有些不自在。
蔺思安是個實實在在的起床困難戶,就算現在已經到了他平時快要睡醒的時侯,可周弈來叫的時侯,他還是不肯起來,兩人混戰了八百回,最終蔺思安因為神智不清醒落敗了下來,被揪着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