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着實很香,這姜正清必須承認,但是她已經很久不碰葷腥了,也不打算再碰,隻是拿起桃花酥咬了一口。
“…………”
“怎麼,不好吃嗎?”蔺思安緊張地望着她,這可是他吃過的最好吃的桃花酥。
“沒有,”她聲音有些發澀,“很好吃,的确是全天下最好吃的桃花酥。”最後半句話她說得很輕,像是在喃喃自語,蔺思安沒有聽清。
“我讓阿蓮做了些好吃的,你留點肚子。”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樣子,姜正清不禁出聲提醒。
蔺思安點點頭,又蹲回他的包袱前,東翻西翻找出一袋紙包的種子,“劉太醫送給我的,把它種到那個院子裡吧。”
姜正清是個風雅之人,喜歡賞花,但對于自己種花就不太樂意的,她不喜歡泥土沾在身上的感覺,“你種吧,我看着。”
蔺思安也不在意,自己拿了把小鏟子,就往院子裡走,這裡的土比之前山上的松很多,沒用多少力氣就刨了幾個小土坑。
“诶?”
“怎麼了?”姜正清站在稍遠的位置,見他動作停頓下來,不禁發問。
蔺思安轉過身,小步快跑過去,“阿花快看,我抓了蚯蚓給你看玩!”他髒兮兮的手上捏了條活潑跳動的蚯蚓,上面還站着泥土的顆粒。
“…………”一瞬間,姜正清頭皮都開始發麻了,努力克制住尖叫的欲望,往後退了三大步,“我不喜歡蟲子,你不要拿給我。”
蔺思安歪歪腦袋,她娘也不喜歡蟲子,阿花也不喜歡,大概這些貴婦人都不喜歡吧,他把蚯蚓扔在一邊,将手上的土随意地抹在身上。
“我馬上就好,等我一下哦。”
“…………”姜正清看着他跑遠的背影,這就是蔺弘文的兒子嗎,和她想象中實在是不一樣,想蔺弘文這麼正經一個人,相秋容也是大閣閨秀,生出來的兒子居然是這種性格,時隔多年居然感受到了有趣這種情緒,真是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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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蓮的手藝确實不錯,有了準備,今天的菜色要豐富得多,長久不見葷腥的桌面上竟擺了幾道肉菜,不過姜正清和阿蓮都沒動筷子,幾乎全部進了蔺思安的肚子裡。
“阿花,嘗嘗這個魚呗,外酥裡嫩,可好吃了。”
阿蓮笑着替她拒絕,“小公子,我們娘娘不吃這些東西,今日是知道您來才做得這些道菜。”
“那好吧。”蔺思安把最後一條小魚塞進嘴裡,他知道的,世上是有這樣一些人的,這也不吃,那也不吃,講究得很,不像他,什麼都吃,還都能吃得很香。
飯後,蔺思安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繪聲繪色地和姜正清講着這兩日發生的趣事,姜正清認真聽着,思緒卻瞟到了很遠的地方。
“所以啊,我被蚊子叮了兩個包,覺都沒睡好。”
阿蓮覺得這事兒好笑,但看着蔺思安眼底的青黑,又覺着可憐,便也沒笑出聲。
“不過陛下可沒我這麼好的身子,這不,淋了場雨就病倒了,脆弱得很。”
“他病了?”姜正清皺皺眉沒有說話,反倒是阿蓮反應激烈。
“對呀,劉太醫去瞧過了,說是染了風寒,今兒在床上歇着呢。”
“這風寒可大可小,還得細心照顧着呀。”阿蓮說這話時的擔心不假,可餘光看向姜正清的時候又多了幾分探究。
“宮裡的侍女會好好照顧的。”姜正清簡簡單單地說了一句,至少會比她照顧得好,她轉開話題,風寒的事情就算是一支小插曲,再沒人提起,隻是雖然不再說了,蔺思安卻能明顯感覺到她注意力的消散,自己演獨角戲也沒什麼意思,再待了一會兒,他就離開了。
“阿花,這是我給你帶的東西,你收着,裡面還有話本,無聊的時候可以解解悶,我明天還會來的。”
姜正清看着面前一大堆雜物,哭笑不得,這“小寶庫”看上去着實有些寒酸了,不過也是一片好意,她欣然接受了,臨走時還遞給蔺思安一個滿滿的籃子。
“我這裡東西不多,你要是不嫌棄就拿點走,裡面還有些草藥,如果能用得上就給陛下吧,”姜正清停頓片刻,似乎在猶豫什麼,“告訴陛下好好休養,保重身體。”
蔺思安接過,“好,我會替您轉告的。”
“不,不要告訴别人你來過這裡,也不要告訴陛下這些東西是我給的。”
“可是?”這樣不好吧,搶功這種事他做不出來。
“沒關系,我早就是個‘死人’了。”
姜正清垂下眼眸,臉側卻貼上一雙溫熱的手,“沒有啊,你還熱熱的,死人可是沒有溫度的,阿花,你還活得好好的哦。”
看着那雙像極了月牙的眼睛,記憶有些恍惚,低聲輕笑,“是啊,早點回去吧。”
“嗯,我明天還會來的,”他背上大包小包的東西,準備下山,又想起了什麼,跑回去,“那花晚上記得澆點水。”
“………好。”
聽到她的保證,蔺思安才心滿意足地下了山,他覺得傅承說得不對,阿花不會咬他,阿花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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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傅承坐在書案前,聽薛言彙報。
“你說,這山莊中沒有一隻叫阿花的狗?”
薛言擦擦額頭上的汗,“回禀殿下,的确如此,屬下還搜查了侍從的居所,同樣并未發現。”
傅承托腮沉思,那也就是說,阿花是條不知道從哪兒闖進來是野狗。
“嘶————”蔺思安應該知道被咬的時候要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