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嗎?那我不說了。”傅承沒有多言,轉身離開,也不管蔺思安有沒有跟上來。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蔺思安覺得心裡有些悶悶的,可他認為自己這麼做也沒什麼大錯,憑什麼要挨一頓罵,越想越氣,鼓着腮幫子往反方向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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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陶飛舟而言,今天是個很特殊的日子,他的“室友”居然回來了,自從蔺思安進書院以來,就沒再這裡住過,不過渾身是血的樣子還是讓人心驚。
“你受傷了?”
“沒,别人的血。”
看着他蔫兒吧唧的樣子,陶飛舟也沒多言,想着他大概是累了,“那你休息會兒吧,今晚睡在這裡嗎?”
“當然,不然我還有哪裡可去。”在傅承向他服軟認錯之前,他是絕對不會回去的。
“…………”不知道為什麼,陶飛舟覺得蔺思安現在火氣很大,還是不要輕易惹他比較好。
蔺思安換了身衣裳,躺到自己的床榻上,綿軟順滑的被窩将他溫柔地包裹起來,意識逐漸朦胧,但詭異的不協調感總是在入睡的關鍵時侯刺激着他的神經,等一下,綿軟順滑?他記得剛來這裡的時侯明明還什麼都沒有的,不過話說,他好像連床都沒鋪。
他睜開眼,不僅僅是床,整個屋子的裝飾好像翻新了一樣,光潔的白牆、新刷的木漆,就連地上都鋪上了一層綿軟的地毯。
“小陶,這裡是不是變過了?”
陶飛舟說到這個課就來勁了,“你終于發現啦!在你來的當晚,就有人來将這裡翻新了一下,你爹床鋪也是他們幫忙鋪的。”他當時就在感慨,不愧是丞相之子,面子就是大,這屋子破破爛爛許多年了,進進出出不知道多少人,如今總算是重裝過了。
“?”不、這不可能是老蔺,直覺在腦海中浮現出了最可能做這件事的人的身影,明明剛剛才大吵了一架,現在卻有些想念了。
“咕噜噜噜。”肚子不合時宜地響起,突然想起晚膳還沒吃。
“你還沒吃晚膳啊?”
蔺思安誠實地點點頭,“吃飯的地方在哪裡啊?”
“現在早就過了用膳的時間了,你要不忍忍,等明天早上吧。”
“…………”算了,餓一晚上又不會怎麼樣,睡着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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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是書院最安靜的時侯,大概剛過寅初時刻,萬籁俱寂,所有人都沉浸在夢鄉裡,有一個人不一樣。
鬼鬼祟祟的身影穿梭在空無一人的小徑上,繞了半天,最終停留在太醫院門口。
“咚咚。”沉悶的敲門聲在寂靜的夜空中回響,無人應答。
“咚咚。”這次聲音重了點,但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肚子實在餓極了,又累又困,委屈至極,蹲在地上開始哭,細長尖銳的哭聲穿透寂夜,鑽進劉太醫的耳中,瘆人得很。
劉太醫帶你亮了床頭的蠟燭,抄起角落裡的鐵鍬,沖出去。
“誰?”
“嗚嗚嗚。”
“小公子?”燭光照亮了來人的側臉,可憐見的,眼睛都哭腫了,“你怎麼在這裡?”
“我、我好餓啊!”
似曾相識的一幕,劉太醫本能地往草藥園那塊站站,試圖遮住上面的紅果子,“總之你先進來吧,我這裡有吃的。”
說來也巧,傅承離開不久後就有人送了一盒桃花酥過來,可他老頭子年紀大了,吃不了這麼多甜的,當時還覺得奇怪,如今看着蔺思安狼吞虎咽的樣子,心裡有了幾分了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蔺思安幾乎在看到那盒桃花酥的時侯就知道是誰送的了,香甜的味道入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胃部被逐漸填滿,心裡卻覺得空虛,開始一點一點掉眼淚。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和傅承一起離開的嗎?”
“我們……吵架了。”
“吵架?你和傅承?”劉太醫瞪大了眼,傅承都快把他寵到天上去了,怎麼會吵架?
蔺思安緩和了下情緒,把他們争吵的内容說了出來。
“原來是這樣。”
“對吧,你也覺得傅承很過分吧。”怎麼可以對安安這麼兇呢。
“小公子,可能你不知道,但這宮中的危險之處可多着呢,他這麼說也是因為擔心你,之前你又不是沒看到,老夫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他這般後怕的神情也是第一次見到。”
其實冷靜下來想想他确實有不對的地方,也能理解傅承的擔心,如果角色倒置,他也會覺得害怕。
看着他面上變化多端的神情,劉太醫呵呵笑了兩聲,“好啦小公子,今天已經很晚了,您要不就在這兒歇下吧,明兒去傅承院子裡也近些。”
“誰要去他那裡,我才不去呢。”他小聲嗫喏着,還是承了劉太醫的好意。
一直在不遠處跟蹤他的薛習看着他在太醫院住下,院子裡恢複安靜,才會到來傅承跟前複命。
“殿下,小公子吃了桃花酥已經睡下了。”
傅承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今日傍晚說話的語氣有些重了,他覺得委屈也是正常,如果明天還在氣頭上的話,去道個歉吧,不知道一盒桃花酥夠不夠,如果不行,到時候又該怎麼辦呢,不過安安很好哄,應該會原諒他的,這麼想着,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