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思安最終沒有能帶着傅承爬牆,雖然有些遺憾,但是終于能下山了,他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大王,你看,那就是我們之前挖春筍的竹林哦。”
“哼哼。”
“你看那個斷了的竹子,是我撞斷的哦,嘿嘿。”他看着車窗外的竹林傻笑。
“…………”傅承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笑的,拽着領子把人拎回來,“别亂晃,早上剛做好的頭發都快亂了。”
蔺思安摸摸頭頂,乖乖地坐回來,頭發可不能亂了。
下山的路不算太遠,但傅承卻覺得無比漫長,原因無他。
今早,天還沒亮他就被侍女姐姐從床榻上拖起來,睡眼惺忪地換好衣服,直到冰涼的絲帕貼到臉上,腦海裡的困意盡數散去。
“什麼時辰啦?”
“寅初時刻。”
“…………”好陌生的時刻,“為什麼?”
木白年紀小,見他這副樣子不禁笑出聲,“公子,您睡糊塗啦,今日新科狀元設宴,忘了?”
“可,可那是午宴啊。”等等,傅承和他說的有辦法混進去,不會是去後廚打下手的吧?
看着他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山槐停下梳頭的手,輕輕點了下他的腦袋,“小公子在想什麼呢,赴宴之前當然得好好打扮一番。”
蔺思安底子好,但實在不注重打扮,腳沒扭之前就經常同大王在菜地裡打滾,玩得髒兮兮的,腳扭了之後成日躺在床上打滾,發尾打結了也不去理睬。
木白知道這大概不容易,不過也沒想到這麼不容易,梨花木梳僅移動一個指節就動不了了。
“公子,您有幾天沒梳過頭了呀?”
蔺思安臉一下就紅了,“我、我這兩日腳扭了,不方便,平日裡才不是這樣的!”
他情緒激動地轉過頭解釋,山槐一時忘了松手,“嘶————”
“唉呀,小公子,您别亂動,沒事吧?”
山槐将梳子抽出來,低頭一看,眼下的人眼眶裡蓄着兩大泡眼淚,眼含怨恨地望着地面掉落的幾根頭發,不知道在怪誰。
“對不起啊,很痛嗎?”
蔺思安搖搖頭,掉頭發而已,算不上疼,可那不是兩三根頭發,那是足足六根,他不禁想起老蔺的腦袋。
倒吸一口涼氣,自欺欺人地把頭發撿起來,插回頭上,“好了,你們繼續吧。”
山槐和木白看着圓圓的腦瓜上翹起的六根毛毛,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對了,大王呢?”
話音剛落,門就被推開了,薛習和薛言擡着大王走進來,臉色都不好看。
“怎麼了?”
“問你的死豬。”薛習的怨氣快要沖天了。
蔺思安低頭看着被放到木椅上的大王,軟弱無骨地靠在椅背上,頭歪到一邊,腮幫子擠出一團軟肉,小肚子有規律地起伏着。
薛言不語,拿出麻繩繞着大王的肚子捆了一圈,最後和椅背綁到一起,“因為它一直不醒,給它洗澡的時候不停往下滑,嗆了不少水。”
“那他幹嘛生氣呀?”
“不知道為什麼,大王嗆進去的水就逮着他一個人吐,生氣了。”
“…………”
.
等木白和山槐終于把蔺思安頭頂的毛梳順,天都亮了,簡單地将頭發高束腦後,鏡子中完全變了個人。
“哇,小公子,你明明長得很好看,平時為什麼不打扮一下呢?”不知道會惹多少姑娘們動心。
蔺思安眯眯眼,“膚淺,小爺我光憑内在就很迷人了。”
“…………”
“…………”
大王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打着小呼噜,舒舒服服地享受侍女姐姐溫柔地梳毛。
悠悠轉醒,才發現自己動彈不了,“哼哼?”
“啊,你别動哦。”蔺思安手裡拿着它的小衣服,一件一件地比照,這是大王第一次見到周弈,得給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傅承推門進來的時候,他正給大王穿上粉色毛線做的小鞋子。
“你要把大王也帶着嗎?”
“當然啦!”
大王驕傲地挺挺小肚子,但被麻繩限制住,無法動彈,哼唧兩聲,用蹄子去撥動繩子。
“就快好了,大王你再等一下。”這個姿勢方便他換衣服,蔺思安挑來選去,最後選了一件藕荷色的小衣服。
給它解開繩子,大王在鏡子前轉了一圈,皺皺眉,“哼哼!”它不喜歡這件。
蔺思安沒說話,抱着它跳上傅承的背,走到門口的時候給他折了朵山茶花,别在耳朵下。
“好了,現在好看了吧。”
“哼哼!”它舉起一隻蹄子,還要一朵。
“…………”貪心的小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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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的大門外鑼鼓宣天,身着華服的達官貴人從裝飾精美的馬車上走下來,湧入府内。
蔺思安坐在不遠處的馬車裡,将車簾掀開一點點,偷偷看向外面的人群,今日來赴宴的熟人不少,撞上了就麻煩了。
傅承從背後望着他,蔺思安今日很難得地将頭發全部束起來,腦後如瀑的發絲随着動作輕輕晃動,不時露出白皙的頸部。
不自然地岔開視線,“我們為什麼不下馬車?”
“噓,小聲點。”蔺思安轉過頭拍拍前面薛習的肩,“你再往前面去一點,左拐有一條小路,往裡面走。”
薛習疑惑地看着蔺思安,再看看傅承。
“為什麼要去那裡?”
“今天宴席上人太多,讓人看見了不好。”他模棱兩可地回答道。
傅承餘光掃見了荀家的馬車,如果讓蔺思安、燕和宴和荀青筠三人撞上,确實不好解釋。
“按他說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