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劉太醫和荀青筠不懈的努力,大王身上的腫終于消退了,屁股也不疼了,嘴也能張開了,撒歡地繞着蔺思安跑。
可蔺思安現在沒有心情理它,他單手撐着腦袋側躺在院子裡,目光呆滞地盯着上方時不時飛回的群雁,大王也學着他的姿勢在他身側躺下,過了一會兒,又從他身上碾過眯起豆豆眼仔細觀察了一番,再爬回去,張開嘴,眼神迷離。
“…………”薛習看不懂,這樣曬太陽會更入味一點嗎?
大王長得可愛,也聰明,是一隻通人性的小豬,府上的人都挺喜歡它的,變着法子給它喂吃的,一個冬天下來胖了不少,荀青筠給它做的小衣服已經沒有多少空隙了。
一整個肉團壓過去蔺思安也沒什麼反應,隻是擡起腳在腿上撓了撓。
大王見狀也趕緊模仿,可是腿太短了,夠着實在費勁,癢沒撓成,反倒把自己搞抽筋了,疼得直哼哼。
這番大動靜終于吸引了蔺思安的注意,把大王抱起來,給它捏捏腿,見它不再哼哼了,又按照原先的姿勢躺下,繼續發呆。
薛習看不下去了,“你到底在幹嘛?”
蔺思安搖了搖頭,歎氣道:“我這兩日總覺得腦子堵得慌。”
“書讀傻了吧。”薛習也就是随口一說,這段時間他能明顯感受到見到蔺思安的次數增加了,位置不限于書房、膳廳、甚至習武場,但無一例外的是他手裡都捧着一本書。
“果然是這樣嗎?”蔺思安痛心疾首,他就說這兩日怎麼這麼難受呢,原來是知識進腦子了,真是歹毒。
薛習見他從躺椅上走下來,到牆邊站定,背對着他彎下腰身,腳下一蹬靠牆倒立。
“你幹嘛?”
“洗腦子。”
看着他往上蹬了蹬腿,再小幅度地左右搖擺,不是很懂。
倒立了半天,午膳都快吐出來了腦子還是糊成一團,蔺思安面無表情地趴到地上,完了,他髒了,他被知識玷.污了。
薛習從後面推推他,“你看看你,真沒用,倒立這沒一會兒就受不了了,我們老大可比你厲害多了。”
蔺思安在原地支楞起腦袋,“傅承是武将嗎?”看起來不像啊。
“…………”這很難回答,說不是吧,傅承的确曾率兵征戰;要說是吧,傅承最主要的職務還是輔佐朝政,處理文職,想了半天,“我也不知道………等等,你什麼表情。”
憐愛的表情,傅承也真可憐,有這麼“聰明”的屬下。
“總之,我也說不清楚,但我們老大可厲害了!”
“有多厲害?”
“當朝丞相知道吧?”薛習神神秘秘的。
蔺思安一聽,精神了,立馬坐起來,好巧不巧,這個他還真熟,“說來聽聽。”
“我們主子可是比當朝丞相還要厲害的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薛習越說越起勁。
“哇!”
等等,傅承的官職在他爹之上?那也就是說老蔺沒有權利指使傅承來監督自己念書,傅承不是老蔺派來的卧底?!
不是,那他書豈不是白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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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疲憊地倚在椅子上,眼下青黑明顯,他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一個整覺了,元兇正在外面曬太陽。
明明已經很努力地和蔺思安保持距離,但對方總是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緩緩升起一個小腦瓜。
比如前幾日夜裡,好不容易挨過了白日裡的突襲,一掀開被子就看見蔺思安手腳大開地躺在他床上,左手上松松地捏了本書,估計是在等他的時候睡着了。
把他送回自己的院子,想着晚上總能清靜一會兒,結果卻做夢了。
夢裡,蔺思安穿着明顯不合身的衣服,領口半敞開,有點肉肉的小腹白晃晃地出現在眼前,他慢慢貼近、貼近,呼吸隻在咫尺之間。
身上沒有任何束縛,傅承卻挪不開半步,挺翹的鼻尖幾乎碰上他的嘴唇,而他連側過頭的能力都沒有。
好在對方沒有在他面前停留過久,便轉到他身後,溫軟的指腹順着頸側滑落,被一把拽住。
可他似乎還是不滿足,傅承感覺耳後的發絲被撥開,取而代之的是灼熱吐息,這樣不行,他内心是清楚的,但身子卻像被魇住了。
見他不動,蔺思安更加得寸進尺了,舌尖劃過耳垂,稍縱即逝,可敏銳的感官還是捕捉到了這一絲不同尋常的觸感。
耐力逼近臨界點,可某人還是不滿足,得寸進尺地輕輕含住,離開時還故意用牙齒在上面留下一枚圓圓的痕迹。
不過蔺思安沒得意多久,就被拽着胳膊掀翻在榻上,明明肚子上肉乎乎的,胳膊卻很細,水汪汪的眼睛半眯着望着他,似乎在做出邀請。
還沒等進一步動作,對方突然微微一笑,豐潤的嘴唇輕啟,嗯?豐潤,沒等他多想,耳邊就響起一連串的聲音。
“所謂修身在正其心者………”
旖.旎的夢境倏然崩塌,撐開沉重的眼皮,室外明亮的光線照進眼底。
天亮了。
“………食而不知其味。此謂修身在正其心。”
傅承将手搭在額上,這夢和真的一樣,醒了都還能聽見蔺思安在他耳邊念叨。
歎了口氣,突然感覺到耳朵上溫熱的觸感并沒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