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過上一次的經驗,蔺思安的手法娴熟多了,再加上毒素的影響,大王還麻木着,不出一刻鐘的時間,便完成了剃毛。
大王靈活地翻了個身,晃着還腫着的小屁股就往荀青筠懷裡蹿,豎起兩隻蹄子,讓她幫自己把小衣服套上。
荀青筠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小衣服是她挑了布料自己縫制的,僅憑着記憶中的大小,不過還好,能穿下,甚至稍微有點寬松。
“哇,大王,你好漂亮!”蔺思安超級捧場地給它鼓掌。
大王一下子自信心爆膨,高昂起頭顱,邁着自信的步伐在衆人面前悠了一圈,薛言見狀不語,他不理解這種審美,但荀青筠的手藝确實精巧。
薛習就不一樣了,他是真心覺得好看,羨慕地看着那些花花綠綠的小衣服,他在思考,怎麼和荀青筠說讓她幫忙也給他縫一條差不多的褲衩才不會被當作變态,跪下可以嗎?
傅承得知了大王的情況,自知也有一部分自己的責任,讓人采了幾朵他自認為好看的花,捧來想當作賠罪的禮物,剛推開門,就看到一隻肥豬扶着門框站起來,一隻蹄子還叉在幾乎沒有的腰上,洋洋得意的樣子,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利落地轉了個身,用蹄子撩了撩光滑的腦門,可惜手太短,隻能夠到臉頰。
“…………”他不是沒注意到大王身上的新衣服,避開它期待的視線,看向蔺思安,對方正對着他擠眉弄眼,再看看大王這副沉醉其中的神情,發出冷淡的聲音:“哇,好漂亮。”
大王滿意極了,劉太醫站在人群後面,可能是年紀大了,他都有些看不懂了,“總之,老夫先去抓點藥。”
“我可以一起去嗎?”荀青筠有些興奮。
“可以啊。”
“大王,我們也去看看。”蔺思安還不知道傅承的宅邸居然還有藥房,大王陶醉地嗅聞着傅承送的花花,啊嗚一口,嚼了兩下,又吐掉,呸,是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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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思安的記憶不錯,傅承的宅子最開始的确是沒有藥房的,後來蔺思安三天兩頭請大夫,他覺着上山下山開方子實在不方便,便清了一間空着的屋子改建成藥房。
看着劉太醫熟稔的樣子,蔺思安抓了一把山楂靠在門邊,争取不礙事。
“蠶草、銀岬、藤藦………”還有最後一方烏乾子,在哪裡來着?
“在找這個嗎?”荀青筠手心裡放着的正是這最後一味方子。
“沒錯沒錯,小姑娘讀過醫書?”
“略懂。”這是在謙虛,荀青筠自幼對于醫術感興趣,悄悄瞞着爹娘讀了好多醫書。
“不錯不錯,有天賦,有沒有興趣來當老夫的徒弟?”劉太醫也一把年紀了,是時候收個徒弟将自己的畢生所學傳授于她。
荀青筠應該拒絕的,她爹娘不會同意的,但這是個絕好的機會,她不想輕易放棄,“我再考慮考慮。”
“好嘞。”劉太醫也不急,抱着草藥就跑到旁邊的房間熬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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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答應啊。”蔺思安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吓得荀青筠一下子僵住了,剛才看得太認真,都忽視了他的存在。
“其實也沒什麼,燕公子的話應該能理解,”當年燕和宴和他父親鬧掰,連她這個深閨中的小姐都聽說了,“我爹娘隻希望我當個大家閨秀,找個好人家嫁了。”
“為什麼啊,你明明很厲害。”至少比他厲害多了。
為什麼?荀青筠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不過想來答案估計也差不多,因為她是個女子,沒必要自讨沒趣,“我其實很佩服相夫人,就算嫁了人,依然靠着自己闖蕩出自己的天地,而且聽說是位溫柔娴靜的女子。”她一直把相秋容當作自己的榜樣,告訴自己,就算未來真的有一天必須要嫁人,也要好好鑽研醫術。
“?”溫柔娴靜?那就不是他娘,不過還真沒想到啊,他一直以為相這個姓氏還蠻少見的,“那你為什麼不借這次機會好好跟着劉太醫去學習醫術呢,反正你現在借着相親的由頭可以自由行動,做出點成就讓你爹娘看看啊,說不定就同意了呢。”
蔺思安的想法過于單純,但也不失為一種辦法,就憑她那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兄長,這輩子都别想有出息,“你說的對,”她蹭得一下站起來,“我這就去找劉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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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唧吧唧。”山楂幹真好吃,再抓一把。
外面的蔓延開來濃重的藥味,蔺思安不喜歡,但荀青筠似乎樂在其中,臉上被煙熏髒了也不介意。
傅承看着蔺思安一把接一把地啃着山楂幹,雖然沒聽說過吃山楂幹對身體有什麼不好,但他還是覺得這樣吃不好。
“你不去看他們熬藥嗎?”平時最喜歡湊熱鬧的人現在突然這麼安靜地蹲着一句話也不說,他還有點不習慣。
蔺思安搖搖頭,罕見地沒有說話,隻專注地看着兩人忙碌的背影,過了好半晌才開口。
“傅承,燕和宴想要馳騁沙場,最後卻被拘囿于朝堂之上;荀青筠久在樊籠之中,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脫身的機會,做她一直來想要做的。”不僅僅是他們,傅承也是一樣,辭官歸隐不是個容易的選擇。
蔺思安的神情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嚴肅,傅承沒有說話,等着他的下文。
“我覺得這樣很好,燕和宴也好,荀青筠也罷,他們都在向前走,自己走自己的路,”這是他們思考良久後作出的決定,也許結果不盡如人意,也許在肚中無數次後悔,“可我好像總是在原地踏步。”
因為他是蔺弘文和相秋容的孩子,所以念書對他來說一定是小事一樁,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包括小小的蔺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