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真好看,這話本寫得實在是太好了!”他還從來沒聽過如此清新脫俗的話本,真是天才,“傅承,我還想聽,你再給我念一遍。”
“…………”口幹舌燥地再念了一遍,轉頭一看,他怎麼感覺蔺思安更加興奮了。
“我還想………”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不,你不想,”傅承冷臉走到書架前,挑了一本又長又枯燥的書遞給他,“你還是看這個比較好。”
“不,我不要。”
傅承沒理他,喝杯茶潤了潤喉,朗聲念道:“承安四年冬,鎮西将軍翟膺率領…………”
不出三句話,隻見蔺思安的腦袋越來越低,越來越低,眼看就要磕到桌面,趕緊伸手托住。
“…………”沒救了啊這孩子。
一隻手撐在他背後,另一隻手從膝彎伸過,将人撈起來,剛想放到自己榻上,腦海裡突然回想起他之前說過的話。
我已經半個月沒洗澡了。
半個月沒洗澡了。
半個月。
停住腳步,轉身往外走去,将他送回自己暫住的院子,放上去。
一沾到被子,蔺思安立馬卷過來,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一邊被卷了被子的大王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看見自己空蕩蕩的肚皮,伸出兩隻蹄子就開始往回扯被子,但力氣還是太小了,費了半天勁兒,紋絲不動。
坐在原地,兩隻豆豆眼開始往外冒水花,嘴巴一張一張的。
眼見不妙,傅承趕忙捂住他的嘴,掏出身後的書本,開始念:“承安四年冬,鎮西………”
很好,一句話還沒念完,就又睡過去了,真是誰養的像誰啊。
傅承從他卷走的被子裡救出大王的那塊,替它蓋好,才放心走出去。
在燃祈天燈的時候他看見了,雖然不是很清楚,但确實是三個字的名字,至少能縮小點範圍。
剛才被他鬧得急,現在才發現手上的镯子好像落在剛才放燈的地方了。
出去一看果不其然,剛要拾起,就被一旁的物什吸引了視線。
很不對勁,實在是太眼熟了,剛剛路過院子的時候見過,簡直一模一樣,之前來的時候沒注意,被茅草屋擋住了,現在倒是看得真切。
隻是……這個地方為什麼長出了一片的金傪蓮?
金傪蓮,外表似蓮花,每朵花瓣都鑲嵌了一條金邊,靠近了有異香,遠聞有安神的作用,但一旦湊得太近,那就會變成毒藥。
站起身,恍然大悟,他總算是明白為什麼蔺思安就算是凍到發抖,落枕,抽筋,就算是他養的那些雞不到卯時就開始扯着嗓子大叫,他還能睡到午時才起來,日日如此,原來不是睡得好,是被毒暈了啊。
哈,真是個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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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思安睜開眼,外面的天還沒完全亮,看上去灰蒙蒙的。
他是被吵醒的。
外面的雞叽叽喳喳得喊個不停,以前從來沒有聽到過,今天是怎麼了?
迷迷糊糊地坐起來,走到雞窩邊,才發現旁邊還站了個人,是傅承,他正拿着谷料往裡撒,餘光看見他來了,漫不經心地和他道了聲早。
“你在幹嘛?”
“喂雞。”
“現在?”
“不然呢?”
“我以前都是午邊起來喂的,今天怎麼餓得這麼早?”昨晚也沒忘記喂啊,他覺得不對。
“…………”是啊,每次等蔺思安起來都将近午邊了,所以每天早上薛習都會被雞吵醒,然後憤怒地抓起一把谷子就塞進去,隻不過今天他氣得比較早,就換他來了。
“安安,那花是怎麼回事?”傅承指着後邊的那片金傪蓮。
蔺思安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哦哦,那個啊,之前這裡還沒建好的時候,估計是裝種花的花匠不小心把種子撒在這兒了,就長出了一片,真厲害呀,這花。”
當然不是,厲害的是他,這可是他耗費了大量的心血,精心栽培,日日澆水養出來的花田,也是他的小花園,嘿嘿。
“…………”自作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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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是傅承好說歹說才讓蔺思安同意把那些花拔了給他種些新的。
早膳後,原本想着要監督他看書的,沒想着卻來了事。
燕和宴來得匆忙,朝服都沒換下就往傅承的院子裡跑。
傅承倒是沒什麼反應,吩咐蔺思安把剛才的幾頁書看完,自己走進裡屋和燕和宴談事情。
蔺思安可震驚壞了,他就算再笨,也知道那是上朝用的朝服,燕和宴是朝官?
那傅承呢?從他們之前的相處來看,燕和宴是不敢和傅承叫嚣的,也就是說,傅承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麼布鋪的老闆,也是朝中的人?!
可朝官為何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又這麼巧剛好遇見了他,有什麼東西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靠!傅承不會是他爹派來監督他學習的吧?!
完了,都完了,一瞬間癱在椅背上,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