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顔退後幾步,抿唇,别過眼不去看他。
是想罵,但是沒罵出口。她更想罵自己蠢,招惹了個毒蛇,為了一己私欲,目前情況來看,她像是被他捏住了七寸。
岑盡白正要上前,舒芸來了,他隻好停住了腳步。
“你們在幹什麼?”舒芸看到岑家的那個和舒顔在一起,心都快吓出來了,但還是強裝鎮定。
舒顔聽見舒芸的聲音,将目光對上岑盡白,帶點乞求意味。
“我媽準備了禮物,讓我給拿過來。”
舒芸自然看到了擺在床上的禮服和高跟鞋,高奢品,耀眼奪目,是個女人都會喜歡。
“這太貴重了,顔顔,”她看了一眼舒顔,又有些惶恐地對岑盡白說,“我們不能收。”
岑盡白臉上挂着溫潤的笑意:“收下吧,是我媽的心意,她每年過生日,都會給在家的人一份禮物,芸姨你也有的,隻是舒顔年紀要小一些,我媽覺得她會喜歡這些,正好明天的晚宴,可以穿着去湊湊熱鬧。”
話落地,不收就是矯情,不給岑家面子。
舒顔母子不敢的。
舒芸牽唇笑笑,隻好謝過。
直到岑盡白走出這間充滿梅花香氣的房間,都未再看舒顔一眼。
梅花香氣幽幽,所謂淡雅,卻在片刻間将整個屋子的氣味蓋去,此後許久,這裡都将是它釋放氣息的領地。
舒顔的鼻息間被梅花香占領,心下卻不能平靜。差一點,如果不是岑盡白主動解釋,就差一點。
“顔顔,這禮服……”
舒顔打斷,“媽,我很喜歡秋阿姨送的禮物,她送我們禮物,是重視我們。”
舒芸看着女兒白淨的面龐,将腹中話語收回。
收下不穿?想起岑盡白剛剛那個暗示的表情,舒顔不敢不穿。
*
真到了生日宴這天,岑家的大門敞開,如火的紅毯鋪得長長的,來的男人西裝革履,女人美豔,交談間風聲陣陣,這個總那個總的亂叫,叫完哈哈大笑,聽不出是調侃還是恭維。
舒顔隻是站在三樓看了那麼一眼,她像是誤入童話故事的灰姑娘,即便穿着融入了大家,但是内裡仍舊怯懦,美麗得有些脆弱不堪,像是一朵不敢綻放的花骨朵。
隻是那一眼,她便在人群中看見了岑盡白,她從來沒有見過他穿西裝,于是那一眼,停留得有些久。
額前的碎發被他梳起,露出飽滿的額頭,更加凸顯了她的鼻梁高度,眉眼深邃,紫色的西裝将他襯得更像是神秘西方的貴族少爺,氣場沉穩強大。
而他對面,是穿着明亮黃裙的方芝,岑盡白正在低着頭,認真聽她講話。
男的冷俊,女的嬌俏。
就算是穿上了這條裙子,舒顔仍舊要呆在這間屋子裡,外面不是她的世界,她的世界是屬于她自己的,是寂靜無聲的。
而她沒想到,将自己拽出房間的,居然是那位穿着着黃裙子的美豔少女。
她敲了舒顔的門,舒顔開門迎來了她的打量。
方芝的眼中閃過驚豔,繼而是有些嫉妒,然後有些酸酸地說:“你打扮起來,也不是很土嘛。”
舒顔當這個大小姐在誇她,“謝謝。”
“你在幹嘛?”方芝探頭向裡看去,看到舒顔的桌子上全是書,插好的梅花倒是養眼。
方芝鄙夷道:“你穿這麼好看,然後擱這學習?你裝刻苦還是博眼球?”
“?”
“不是,你别是學習學傻了。”
“不會的。”舒顔覺得自己很清醒。
方芝忽然拉過舒顔的手,将她拉出那間充斥着梅花氣息的房間,舒顔的肺部瞬間湧上新鮮氣息,猝不及防地呼吸加快。
方芝回頭看着愣愣的舒顔,燦爛一笑:“哈哈,樓下更好玩,帶你去。”
舒顔隻好在淩亂的步伐中調整,因為她還不太适應高跟鞋,她讓方芝走慢點,方芝會回頭嫌棄她麻煩,然後嘴她幾句,放慢了腳步。
所經過的地方會有人跟她們打招呼,他們似乎都認識方芝,甚至還會寵溺地問她父母在哪,方芝回:“哦,他們應該在和岑伯父和伯母聊天吧,我也沒注意呢。”
“這樣,你拉着的小美女是哪家的啊,怎麼沒見過?”
方芝回頭看着茫然的舒顔,思考會兒笑答:“她是我的朋友。”
舒顔擡頭望向方芝,不懂她是不是在開玩笑。
方芝拉着她,一直在走,食物的香氣,酒的醇香,高級香水的混雜,陌生目光的打量,這些都讓舒顔有些不适應。
但她還是跟着方芝走了,方芝在這樣的場所,輕盈地像一隻蝴蝶。
舒顔被帶到了草坪,這裡人少,大家舉着酒杯洽談,鋼琴聲悠揚婉轉。
“爸媽,伯父伯母,你們在聊什麼呢?”
方芝和舒顔,在兩對穿着華麗的中年男女面前停下,先是铮亮的皮鞋、優雅的高跟,擡眼看到岑家夫妻。
舒顔轉頭,撞上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沒想到芝芝居然和顔顔認識,她們年齡相近,玩得好也正常。”旁邊的秋月苓挽着岑方啟的手這樣說。
舒顔已經忘記說話和打招呼了,因為久别重逢……不是的……
“舒顔,你攥疼我了!”舒顔的手被方芝甩開。
“對不起……”舒顔被甩得一踉跄立馬道歉。
“老公,你怎麼了?”路莎莎柔美的面龐上浮現對身旁丈夫方之清的關心。
舒顔想逃,她本來應該轉身就走的,這時,方芝重新将她的手抓住,親密無間,女孩的手心柔軟地包裹住她的手。
“我覺得,盡白哥對你好好哦~”方芝的聲音不大不小,像是無意間的吐露感歎,但是在場的人都能聽到。
不遠處,岑盡白循着那抹熟悉的白裙,踏步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