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成與約見的地方是一家川菜館,走進去便聞到極重的辣椒味,有些嗆鼻,但是舒顔好久沒碰過這麼刺激的食物了,莫名有些期待。
應該是嫌棄外面的用餐氛圍吵吵鬧,明與成訂的是一個包廂,走進去便看見他端坐在那裡,正在燙餐具。
有些熱,舒顔進來打了一聲招呼後便将黃色的羽絨服脫下,内裡是一件白色的打底衫,勾勒出她曼妙的弧度。
舒顔一直忙着弄自己的衣服,并沒有看到自她進來後明與成臉上難掩的驚豔之色,等到忙完再去看明與成的表情,舒顔沖他笑笑:“沒想到你來挺早。”
明與成清秀的臉上爬上紅暈,有些口齒不清道:“我也是剛到。”
接着發自内心看着舒顔來了一句:“舒顔,你好像變了好多……”
舒顔撩了撩頭發,入座:“是嗎?太久沒見了吧。”
确實久,距離學校推免已經過去一年多了。
明與成發現自己看舒顔看得太久,回神之後忙将燙好的餐具遞給舒顔。
舒顔接過:“謝謝。”
點菜時舒顔按照自己的心意點的,明與成說他請,舒顔也沒客氣。
上菜之後,明與成捂住自己的口鼻咳嗽了好多聲,對面的舒顔已經得不亦樂乎了。
舒顔唰了貢菜,瞟一眼咳嗽的明與成:“是周菲意跟你說的我喜歡吃辣吧。”
明與成口味清淡,猛喝了一口水之後回:“菲意讓我替她跟你道歉,這頓飯算是我們的賠罪。”
貢菜不能在鍋裡停留太久,舒顔得注意着,一心二用:“你跟周菲意在一起了?”
明與成聽此莫名有些心虛,但是舒顔看起來并不是很在意,好像隻是談到這裡。
他道:“我們是保研去了一個學校後,才在一起的,沒多久。”
舒顔哦了一聲。
此後便是無話,但是明與成看着舒顔比之前漂亮百倍的臉,心中的愧疚像洪水一樣将他淹沒。
菲意跟他提到過,之前三人在一個小組時,舒顔便對他有好感。
一頓飯結束,倆人一同走出店,在門口将要分别時,明與成叫住了舒顔。
他躊躇好久,在舒顔冷淡的臉色下,終是說道:“舒顔,我和菲意都對不起你,一直在找機會和你正式地說一聲抱歉,但是發微信一直都聯系不上,這頓飯,算是我和菲意共同的賠罪。以後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來找我。”
話說得可真漂亮,但是舒顔并不是很接受。
“周菲意确實對不起我,她用的什麼手段拿到那個保研名額她自己知道,我也不接受她的道歉,因為這件事她無法彌補。但是明與成,你并不需要道歉,若是你認為你和周菲意在一起會讓我不舒服的話,我可以明确告訴你,并沒有。”
明與成站在寒風中,聽見舒顔這樣說周菲意皺眉,下意識想反駁,但是沒有,唇角勉強扯出一個弧度:“這樣啊,聽說你還在準備考研,若是需要資料,可以找我。”
舒顔禮貌沖他感激一笑:“謝謝,我不需要。”
“那再見吧。”舒顔轉身朝着地鐵口去。
明與成望着舒顔的背影,心中恍惚意識到這也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沒由來地想起大學與她同做小組作業時,她望着她的眼神,帶着崇拜和少女的怯意。
“舒顔!”
舒顔回頭,看着還站在原地的明與成沖她露出一個明朗的露齒笑。
“加油!”祝你前路坦途,前程似錦。
舒顔也回以一笑,比剛剛的笑帶着些感情,明媚如春日暖陽,晃了好多人的眼睛。
“你也是。”她回以祝福。
倆人都沒有注意到,餐館的斜前方,停着一輛惹眼的黑色卡宴,車上的人,将他們從餐館走出到别離的場景,都收入眼中。
舒顔從地鐵口出來,往市圖書館趕的路上,頭頂上的雲遮住了太陽,天色忽然暗起來,緊接着便烏雲密布,看上去有下雨的趨勢。
行人加快腳步,舒顔也被感染。
像是若有所感,她回頭,看見遠處有一輛黑色轎車,她沒在意地收回視線,踏入了圖書館的大樓。
*
回别墅的路上,舒顔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舒顔,今晚我不在别墅,你外婆摔着了,你舅舅給我打電話可着急。”
舒顔對于自己外婆,最大的記憶點就是重男輕女,所以她聽此沒什麼感受。
舒芸又叮咛道:“學習上别放松,日積月累才能成功,睡前記得喝一杯牛奶,沒事别在别墅裡瞎轉悠,我跟太太說過了,她已經找了臨時工,到吃飯的點會喊你的。聽見了嗎?”
舒顔:“知道了。”
電話挂斷,舒顔坐在出租車上,聽見外面響起了下雨聲,冬日裡的雨會帶來冷氣,司機适時将空調溫度調高。
别墅區的安保做得極好,出租車一般是進不去的,舒顔在别墅區的入口下車,豆大的雨滴就這樣砸在她身上,不過片刻便濕了頭發和衣服。
她小跑着往别墅方向,忽然視線中闖入一雙半濕的男靴,靠近時帶起水漬的弧度,她擡眼,雨幕消失。
可預料又不可預料的臉就這樣出現在眼前。
“岑盡白?”
“嗯。”
岑盡白将傘調整好,最大可能的罩住她。
“先回去吧,雨太大。”岑盡白低頭看了一眼她被雨水洗過的蒼白的臉,微微皺眉,用手臂圈住她瘦削的身軀,力求不碰她。
但是冬天衣服臃腫,就算是岑盡白的手臂再長,還是能聽到兩人布料摩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