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白眉間有痣的少年,溫和謙遜道:“我是白子松。”
老鶴顔笑道:“青城鹽運白家,二十年前,你娘以前可是江湖有名的栖霞仙子。”
白子松神情一愣,顯然沒想到老鶴顔竟直接道出他的家世背景。
一個面紅直沖,魯莽的少年,一拍食案,豪氣沖天道:“吾乃鶴沖天。”
老鶴顔道:“令尊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白鶴公子,鶴出塵之子?”
少年瞪大了眼睛,驚奇道:“你怎麼知道?”
說起這茬,老鶴顔突然不忿地哼哼道:“你爹那個小白臉,仗着年輕俊美,與我并為‘二鶴’,可偏偏江湖人稱他‘白鶴’,稱我為‘老鶴’,你說氣不氣!”
“不過嘛——”老鶴顔打量一眼鶴沖天之後,不懷好意笑道:“他生出來的兒子,倒是沒能繼承他最引以為傲的相貌。”
旁邊幾名少年忍不住笑了起來,鶴沖天臉色一紅一百,像是有氣不能出。從小他就因為相貌被人調侃,人人都說他是鶴出塵之子,卻沒有他爹那樣出塵的相貌。
每每此時,他那‘珠圓玉潤’的娘親,都會緊緊抱住他,勒得他險些出不來一口氣。他娘安慰他道:“要那出塵氣有什麼用,你爹不一樣是個窩囊廢,靠你娘我養活着!”
“兒子!人要臉樹要皮,你得給娘争口氣,當不了鶴出塵,就當鶴沖天,牛氣沖天!”
他爹在一旁溫柔小意地點頭說是,誇他娘詞語說得好,鶴沖天望着他親爹一幅谄媚的模樣,大逆不道地想起一個詞:“狗腿子。”
“你爹早年心悅金蝶仙子,卻被九指神偷截胡,後來竟是入贅了賣珍珠的爆發戶牛家,已經是好多年不曾在江湖上露面了。”
“我娘就是金蝶仙子!”另一位面相方鈍的少年,一臉認真道。
“哦!那你娘最後有沒有嫁給九指神偷?“
“沒有,九指神偷後來被鐵面判官包天海關押進了大牢中,我娘覺得嫁誰都是嫁,索性就嫁給了包天海。”
少年包年月,如實回答道。
老鶴顔一番感慨,稀罕道:“還有這樣一番奇遇,倒也是她的行事作風。”
“歎哉,歎哉,不過二十年而已,當年江湖聞名的故人,都已經嫁娶埋名,江湖鮮少再聽聞他們的故事了。”
“話說,你們幾個都是官紳富紳的二代,就沒有像我老鶴顔這樣從窮巷村陌裡出來的少年嗎?”
“我是。”
一個沉默地少年,忽然開口道。
少年衣着不似其他四位那般是絲滑的綢緞,而是普通的衣料。他五官疏闊,眉目堅毅,是幾人中話最少的一位。
柳元朗知他不愛說話,便主動替他介紹起來:“他叫展一鴻,是我們幾人的大哥。”
老鶴顔挑挑眉:“大哥?”
“是!”其餘三名少年铿锵有力道。
“他是你們幾人中劍術最高超的吧!”
“是!”少年們異口同聲道。
“你為何知曉?”柳元朗好奇。
老鶴顔精光一閃,道:“因為他看起來,比你們幾個都有腦子。”
“展一鴻,一展鴻圖啊,好名字——”
老鶴顔慨歎了一口氣,像是想起了二十年前,他們一群故人的江湖。
諸位都是故人之友,卻不同于故人之姿。
“老道,你還沒說自己去虞城的事情呢?”柳元朗提醒道。
老鶴顔忍不住想要得瑟起來:“俗話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傷亡。虞城舉辦武陵盟,自然少不了打鬥傷人,所以武林盟的幾位莊主,便請我出山,以備意外情況發生時,老朽能多救下幾個江湖英才啊!”
神醫嘛,到哪裡都是要受人尊重的。
說話間,隻見蕭缙一行人已經下來。
關山對着窗邊曬太陽打盹的寒無衣道:“寒姑娘,我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是青鋒城。後面要多有勞你了。”
“諸位,還請大家早些準備好,一炷香後,我們便要出城!”
一炷香後,馬車已經備好,五名少年也都牽出了他們引以為傲的寶馬。寒無衣忽然覺得自己的瘦馬倒是有些拿不出手了。
蕭缙掀開馬車的簾子,對老鶴顔溫聲道:“鶴老先生若是不嫌棄,還請與我一同乘馬車吧。”
老鶴顔頓時笑逐顔開,道:“不嫌棄,不嫌棄,老朽正在想要不要奢侈一回,租輛馬車呢,唉!年紀大了,比不得年輕人,肆意快活地騎馬了”
寒無衣卻突然攔住了老鶴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