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獻容厲聲咒罵,沈婉均卻已經乏了,她轉身離開,一步一步,如同踏着賈獻容的骨頭一般驕傲和欣喜。
賈獻容哭泣的聲音漸止住,緩緩擡頭,看向了那柱子後面的人影。
——
靈州的流民剛剛停歇,安西的急報已經到了,京都的官員今年連一分稅賦都沒收上來,更是被扣留在安西,各州均是如此,這已經與公然反叛無異。
朝堂上争吵不休,可提到派兵鎮壓又沒人敢應,最後兵部谏言,派涼州出兵是上策。
李原冷了臉色,朝堂沉默不語。
誰能調動得了涼州?
李昭魚含着糖,喝了一碗梅子湯,殿内的冰鑒鎮着水果。
崔引誅又穿回了女官的衣服,進來時提着衣袍快步走到了李昭魚跟前,把今日朝堂上的事情報了。
落筆的手頓住,李昭魚擡眼時眼睛猶疑片刻。
崔引誅的視線裡看見李昭魚将手裡的東西寫完合上,而後擡眼,“皇兄派你來的?”
崔引誅跪下,語氣為難,“聖上派我保護公主,奴婢是公主的人,這些耳目之事是分内應當,理應告知長公主。”
李昭魚挑眉,“起來吧。”
崔引誅站起來,“多謝長公主。”
李昭魚站起來,“陛下怎麼說?”
崔引誅答:“陛下并未下旨,就算下旨,涼州那邊怕是……”
李昭魚嗯了一聲,“下旨沒有用。”
這件事算是把李昭魚這個長公主推到了明面上,她和涼州聯姻這一步棋,在朝臣眼中算是顯出了用處,果不其然,很快就有兵部的人前來求見。
李昭魚卻放出消息說自己不見朝臣,更不應該幹政。
此言一出,朝野上下都議論紛紛。
李昭魚這長公主的名聲也變得岌岌可危,似乎她是在心向涼州。
李昭魚不聞不問,但是這話愈演愈烈,甚至不成樣子,要把這長公主趕回涼州才好。
安西的急報再次來的時候涼州方向也終于來了人。
涼州軍指揮使,涼州都護賀渾親至京都的消息更是惹得滿朝震驚,他沒時間站在那朝堂上聽那些人叽叽喳喳說些廢話。
隻是求見長公主。
李昭魚在聖德殿見他。
坐在那龍椅上,屏風後是李原站在那裡。
賀渾進來時候眼風便捕捉到了。
他視若無睹,隻是走上前去,看着李昭魚,卻深深皺了眉。
已經許久未見,她臉上的神情又變成了那時候的樣子,冷漠淡然。
賀渾身披铠甲,目光幽然,将李昭魚的臉看了很久,才開口:“你……可好?”
李昭魚擡眼,“安好。”
賀渾啞聲,“如今安西大亂,我會出兵。”
李昭魚定定看了他片刻,而後站起來,走到他面前,賀渾的眼睛随着她的身影緩緩移動,看着走到眼前的人。
賀渾擡起手,僵在半空,手指摸了摸她的鬓發,又放下,語氣平靜,“安西易守難攻,此仗我也沒有太大把握,兇多吉少。”
李昭魚仰頭看着他,聽見這話臉上也無多大變化,淡淡地嗯了一聲,“萬事當心。”
賀渾看着她,“等我回來。”
李昭魚也看他,沉默良久,最後擡手摸了摸他的耳朵。
賀渾緩緩低頭,在她額上印了一個吻,李昭魚眼神微動。
再擡眼時人已經走了。
李昭魚轉身看着那屏風後走出來的人,她看着李原,嘴角扯着,露了呆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