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原輕扯着嘴角，偏此刻輕柔地将她扶起來，“你是皇後，這京中的世家看着呢，朕這也是為了你好，你也不想被人議論吧。”

他的手拂過趙芷的面容，眼神與方才全然不同了，叫人看不清真假，趙芷眼淚一時間有些不知該不該落了，眼眶紅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她年歲還小，有些事情還是不能完全看清楚，隻當李原是真的為了她好，她問：“等臣妾學好了規矩陛下就會來看臣妾嗎？”

李原點頭，“自然，最近朝中事多，你先在宮中好好學了規矩，學學如何做好一個皇後，朕得了空自然會去看你的。”

趙芷點了點頭，“臣妾知道了。”

李原說：“去吧。”

趙芷行禮後離開，李原在她踏出殿門的瞬間就冷了臉色，用帕子仔仔細細地擦着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手上的力道很重，譏笑着，“這靈州想要這個位置，又怕這個位置不受控，竟送來這樣一個蠢貨。”

王舒在後面不敢言語，大氣不敢喘，正此時，外面通報安涼長公主求見，王舒看見皇上的腳步一頓，轉身時候臉色已經全然不是剛剛的那個樣子，他舒了一口氣，暗想長公主來得正是時候。

王舒很有眼色的退下，親自去準備茶點。

李昭魚進來的時候李原就在殿門口，李昭魚一愣，“皇兄怎麼在這裡等着？”

殿門開着，李原牽着她将要行禮的手，帶着去内殿，“批折子累了，在這裡吹吹風，剛巧你就來了。”

李昭魚嗯了一聲，她來這裡也就是和他說一些聚縣的事情，李昭魚有糧食的事情李原是知道的，但并不是有意告訴他的，可是這麼大的事情崔引誅自然是要跟他講的。

李原按着他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李昭魚一驚，猛地就站起來，“皇兄。”

語氣有些嗔怪和無奈，李原笑，“和我還講這些禮數做什麼？”

李昭魚皺眉，“可也不能這樣沒有規矩。”

李原一隻手掌按在她肩上，“坐。”

李昭魚隻好坐下了，李原反倒站在一邊，“來找我是有事？”

李昭魚删繁就簡，說了一些聚縣的事情，李原知道那個王銜意，是個好官，這些年來不願意跟世家低頭，所以在聚縣做個小官，等聚縣安穩了，過幾年把他提拔到京師也是可以的。

聽見李原這麼說，李昭魚也點了點頭，說此事可行，但是又帶着些愁容，“可是趙康···”

如今朝堂上趙康提拔了很多趙家的子弟，他仗着自己手裡有兵力，李原又是主動跟他聯手，一時間還不能撕破臉，他便愈發無法無天，兵部都是他的人，賈太尉想着要賈蘭若入主中宮，等到身懷龍裔便可改立新帝，也算是‘名正言順’，如今趙家打的主意也沒什麼不一樣的。

李原垂眸，握着李昭魚的手腕，“你是不是覺得我走趙家這一步棋走錯了？”

李昭魚沒說話，但沉默已然是默認，她得知李原跟趙家聯手的時候便覺得他實在是瘋了，那趙家比起賀渾的狂妄有過之無不及，還添了更多愚蠢和貪戀，壓根不顧念百姓，李原此舉是引火燒身。

可是他已然是無計可施，除了這姓氏，他一無所有，他不想像自己的父皇一樣，一生就鎖在了那高位之上，成為了苟延殘喘的傀儡。

哪怕是玉石俱焚他也不在乎。

李昭魚手被燙到，微微動了動，可是卻沒有被松開，李昭魚微微仰頭，“事已至此，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靈州被趙康的親哥哥把持，他自己來了京都，如今這局面也不是完全不利的，先穩百姓，再穩趙家，徐徐圖之，假以時日，天下會好的，皇兄是仁君，定可以治好天下的。”

李原看着李昭魚，輕輕笑了笑，“好，你要在皇宮裡陪着我。”

李昭魚張張嘴，沒有及時應聲，有一瞬間的失神，李原捏了捏她的手，李昭魚點頭，“皇兄是大晉天子，我自然是要不遺餘力幫助你的，我要盡一切所能幫助你。”

李原看着她呆滞的眸子，輕輕将她攏在懷裡，“般般···”

李昭魚應聲，心底卻像是有一個口子，呼呼的刮着寒風，讓她不自覺地顫抖。

天色暗了，殿外的風呼嘯盤旋，拍打着窗戶，殿内靜悄悄的，很久都不聞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