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是賈太後最大的籌碼了,雖然也是最不可能的籌碼,她自己的‘親生兒子’都在這場厮殺中選擇了皇權而舍棄了她,李昭魚又為何要替她謀身。
賀渾問她:“你作何想?”
李昭魚搖搖頭,“且等聚縣的事情結束,我早晚是要回皇宮的,到那時候···我去見賈太後一面吧。”
畢竟是養了她十年,就算是不殺之恩,也算是恩吧,賈三的死訊,她也總是要當面告知賈太後的。
賀渾聽她說那句“早晚要回皇宮”便微微皺了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後隻是說:“夜了,睡吧。”
李昭魚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她去沐浴,賀渾卻寸步不離親自侍候,在浴堂内僵持片刻,最後也聽之任之了,李昭魚卻發現他眼神平靜,也沒有亂鬧,是真的在認真侍候她。
她被抱着回到了床上,裹着被子躺下了,胡思亂想了一會,賀渾也帶着水汽過來躺下了,将她攏在懷裡。
賀渾動作很輕,似乎是被她那今日那下意識的閃躲給弄出了一點後怕,好在李昭魚沒有說什麼,側顔乖巧安靜。
賀渾想起那個失去的孩子,把她很緊地摟在懷裡,李昭魚忽地開口,“賀渾。”
賀渾嗯了一聲,鼻音稍重。
她說:“我想吃糖。”
賀渾隻沉默了一瞬,便起身,“我叫人去買。”
這個時候還哪有賣糖的了,李昭魚按下他,“算了。”
賀渾已經坐起來了,“我去買。”
李昭魚扯住他的袖子,“我就是···随口一說,明日再說吧。”
賀渾這才躺下了,李昭魚縮在他懷裡,“睡吧。”
賀渾猶豫片刻,也就順從地放松了身軀睡下了。
······
李昭魚在聚縣待了十日有餘,整個聚縣連同幾個臨縣都受了糧倉的糧食,這些流民很快就被歸攏安置下來,黃冊上沒有姓名的流民也都趁這個機會記錄在冊子上,佛寺的動工又招來建州的一些商戶,李昭魚定下了章程,後續的細則都留給王銜意去辦了,李昭魚把韓和留在了這裡。
沈克也随着李昭魚一起回了京都,賀渾随行護送,他身份特殊,不能進京。
靠近京都的最後一個驿站,賀渾塞給李昭魚一包東西,而後策馬,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李昭魚看着手裡的那包東西,是各種各樣的糖。
她微微勾了勾唇角。
他的背影混着風沙,看上去更加寂寥和曠遠,絕影馬蹄飛快,很快就沒入了遠處盡頭,轉變了方向,那身影牽扯着李昭魚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她皺眉,一陣頭疼,心裡的感覺變得模糊,放下幔簾的時候臉上已經變得平靜。
沈克看着她,輕輕咳了一聲,“你還是記挂着他的。”
李昭魚說:“他有什麼好記挂的。”
沈克輕輕搖頭笑了笑,又正色說道:“此次事情是我疏忽,落了賈三的圈套。”
李昭魚握住沈克的手,“姐姐智計過人,可也不是神人,賈三這個人心機深沉,又他在賈太後陣營下多年,到底是有點本事的,姐姐一時不察也是有的。”
沈克深深歎了一口氣,她當時在沈家傳遞消息的店鋪中,賈三早就在店中埋伏了,直接将她帶離了涼州,且是威脅着她幫助他們安然出了城門,幸好沈克的動向會有人報給賀渾,青衣書堂關了幾日,李昭魚不在涼州,賀渾自然是要把她的人看好,登時就從平城回去,不出半日就把賈三的人動向給查了清楚。
沈克向來算得定,隻以為賈三是要用她來威脅李昭魚去幫助賈太後,可這事情最後竟然成了這個樣子,她也摸不清賈三究竟是為何這樣決絕,一時間有些心下不安甯的感覺。
她握着李昭魚的手,“無論如何風雨,我與你一起。”
李昭魚垂頭時候落了一點淚,她道:“建州沈家一脈已經回了京都,沈奪在朝中任職,姐姐回京都後的諸多事情一定會順利很多,我母妃如今也在宮中,都不用擔心了。”
沈克的指尖在李昭魚的手裡微微瑟縮了一下,而後點了點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