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魚想了想,也不敢托大,楊玄在她身邊,但阿章被派去接引誅招攬私兵的任務了,百姓雖說大多不會主動生亂子,可是難保其中不會混進去有心之人。
她點頭,“你思慮周全,但派人暗中看護便好,不要太過顯眼。”
韓和應聲,便退下了。
楊玄戴着面具進來,李昭魚叮囑了一些明日的事情,讓他跟王銜意那邊多多商議一下,楊玄應聲,李昭魚說完看見他還站在原地,不禁挑眉,“何事?”
楊玄遲疑地開口,“夫人不給都護去封信嗎?”
李昭魚揉着腦袋,忽地一陣頭疼,她捏着手裡的玉蟬,腦子裡閃過一些淩亂血腥的畫面,心裡激蕩起一陣寒意,她冷了聲音,“你若是想要告知他我的行蹤我自然攔不住你。”
楊玄當即跪下,“屬下沒有這個意思,夫人息怒。”
李昭魚撫着腦袋揮揮手,楊玄連忙下去了,隻覺得公主看上去···有些奇怪,離開平城的時候兩個人明明還是好好的,雖然出了那樣的事,但是也和氣下來了。
兩個人雖然瞧着有些疏遠但不至于像現在這樣,他隻覺得公主聽到都護的時候蹙眉的樣子像是真的有了幾分怒意。
文竹皺眉,給李昭魚揉着腦袋,又把她身上的香囊解了下來,和那玉蟬随手放到一旁,李昭魚昏沉着,用了飯之後便歇下了,躺在床上的時候頭痛漸漸平息下來。
她很久沒有想到賀渾了,這時候靜下來,心裡迷霧一般,隻覺得這個人在心裡模糊一片,但是聽到這個名字又下意識的推拒着,想要将那個靠近的模糊人影推遠,她迷迷糊糊,夢境交織着,一會夢到皇後,一會夢到涼州,又夢到皇上和賀渾不斷拉扯着她,要她選擇,最後失了意識,沉沉睡去了,那心裡空落落的感覺伴着她跌進了一片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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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倉放糧的消息如同長了腿,很快就在聚縣以及鄰縣散開來,人潮擁擠着,那縣衙門口堆滿了人,糧食嘩啦啦地倒在口袋裡面,百姓自然知道這糧食是哪裡來的,連連稱贊公主是活菩薩,是真佛,連着那修建佛寺的消息興起,這些個青壯年都有了安身之所,一時間更加擁戴這位公主,那傳說也在聚縣開始逐漸擴蕩開來。
李昭魚親自在縣衙門前,她穿着素淨的衣服,給這些百姓分發糧食,亂哄哄的人群中一道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李昭魚站在日頭下,擡眼掃視,心裡一種異樣的感覺升起,她看了眼身邊的楊玄,周遭的府兵也在,便稍稍安下心來。
這時,一陣哄鬧聲音響起。
那邊的衙役拿着黃冊沒有查到眼前這人的籍貫姓名,那人卻梗着脖子說自己姓黃,是聚縣荷香村的人,那衙役翻了許久沒有找到,那姓黃的人竟然開始自己去抓糧食放在自己的布袋裡面,一時間後面的人大亂,指着他說這是盜賊,來這裡惹事。
楊玄将李昭魚擋在身後,李昭魚看不清那圍着的人群裡發生了什麼事情,隻是聽見争吵的聲音越來越大,她心下難安,眼睛盯着那裡,想要出聲喝止。
“噗呲~”
刀鋒的聲音響起,地上血迹蜿蜒着,頓時人四散,衙役臉上落下豆大的汗珠,他驚恐的神情看向四周,大聲道:“是他自己···”
他這邊話還沒說完,那中刀的男子撐着搖晃的身形大聲喊着,“你們苛放糧食!你們根本不是要給糧食!你們是在捉拿作亂的百姓!”
好些人早就四散着逃跑了,他們有好些本就是跟着那些流民作亂的,心裡發虛,這個當口還哪裡肯在這裡接受盤問,這開倉放糧的事情看上去本就有些不可靠,流民作亂每年都有,哪年都沒有放糧食的舉動,這下子更加害怕,但也不知是哪個領頭,隻朝着那糧食的方向跑去,哄搶着糧食。
李昭魚也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她高聲喝止百姓不要亂動,可是已經沒有人聽進去了,眼睛裡隻有糧食,這些衙兵也無法真的去殺止百姓,隻能任由他們瘋搶,那黃冊險些被撕了個稀巴爛,李昭魚眼睛很快就鎖定了幾個人,他們分明是在那中間壓低眼睛環視形勢,不是百姓。
李昭魚給了楊玄一個眼神,楊玄遲疑一瞬,但又怕李昭魚覺得他不聽話,隻好讓一旁的人看護好她,他很快直追着那逃竄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