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魚本以為她有什麼重要東西，但沒想到油紙裡包着的是吃的。

打開的時候李昭魚一愣，看她還是那副很認真的樣子，絲毫沒有一點邀功讨好的意思，仿佛這是一件很平常也很重要的事情。

油紙一打開，香氣便飄散出來了。

李昭魚咽了咽口水，“這是什麼？”

崔引誅半跪在李昭魚身邊，“回公主，這是雞絲面子，是從西域傳來的一種吃食，在邊鎮比較常見，我想着公主應該沒有吃過，所以帶回來給您嘗嘗。”

李昭魚愣了一瞬，看她，輕笑着，“我正好餓了，叫文竹來，咱們一起吃吧。”

崔引誅道：“公主放心，奴婢給文竹帶了，公主吃吧。”

李昭魚沒想到她竟然這樣細心，不像在葉護府那樣繃着臉了，李昭魚從桌上拿起箸，夾了一點嘗，亮了眼睛，“嗯，好吃。”

崔引誅點頭，“公主喜歡便好。”

李昭魚讓她也一起吃，崔引誅搖頭，“這不合規矩。”

李昭魚故作生氣的樣子，假裝很兇的語氣，“我可是公主，你敢不聽我的話？”

崔引誅低頭時有很淺的笑意，便也順從地同她分食，暫時沒有想到什麼計劃可以破解難題，李昭魚便閑話聊天，問起崔引誅的事情，她好奇怎麼在宮中從沒見過她，崔引誅很平靜地語氣說自己是在暗曳司。

李昭魚瞪大眼睛，暗曳司是宮裡訓練近衛的地方，手段之殘忍駭人聽聞，但又無人知曉他們的身份，聽皇宮裡的人說過這樣一句話，那便是你不知道這宮裡哪一個就是暗曳司的人，若是亂說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之前隻猜到崔引誅是皇後的人，但沒有想到她竟然是暗曳司出來的，不禁驚詫，但她沒有過分表現出來，隻是點點頭，低聲說：“應該很辛苦吧，崔姑姑怎麼舍得的。”

崔引誅垂着頭沒有回答，李昭魚又搭着她肩膀，湊近了問她：“那你能打得過賀渾嗎？”

崔引誅搖搖頭，“奴婢無能。”

李昭魚點點頭，剛要寬慰她什麼，又聽見她說：“但是他身邊的楊敢和楊玄應該沒有問題。”

“······”

李昭魚心想她還是安慰安慰自己吧。

一包雞絲面子很快就分完了，李昭魚吃飽了還是煩憂，崔引誅道：“若不然派人去刺殺盧天成？”

李昭魚支着腦袋笑，“你不要命了，殺他這件事若是不能過了明面，整個懷遠鎮不會善罷甘休，賀渾也會查到底的，到時候我的小命就交代在他手裡了，你們的也是。”

崔引誅遲疑地問：“若是我們同大公子揭露這件事呢？”

李昭魚皺眉搖搖頭，“我又該怎麼和他說知曉此事的途徑，況且我覺得你之前說的不錯，這人想要報仇不假，想要拖我們下水也是真，不能草率，還是要從長計議，想一個萬全之策。”

李昭魚在手心裡無意識地掂着玉蟬，苦思冥想也沒想出來個好辦法。

李昭魚看了眼時辰，已經亥時，她讓崔引誅先回去歇息吧，崔引誅點頭退下，文竹從外面進來侍候李昭魚就寝，閑話問李昭魚今日不等大公子嗎？

李昭魚冷哼一聲，“誰管他。”

文竹抿抿唇，以為李昭魚生氣了，一時沒有說話，李昭魚看她，“想什麼呢？”

文竹湊到李昭魚身前，小聲說：“公主，我們來涼州是不是來錯了。”

李昭魚笑着問她怎麼會這樣想。

文竹很認真地答：“皇後娘娘雖然對公主不好，但是在京都總歸有太子殿下護着，您也還是公主，況且您已經年十七，隻要出嫁了慢慢也可以逃脫皇後的掌控，京中世家子弟中有很多品貌才情可堪托付的，想必定會待公主如珠如寶，安穩過一生不好嗎？公主來到這裡，小心翼翼地，大公子···他對你···總是···奴婢隻是覺得公主過得太苦了。”

如果是本來隻是心中煩憂，但此刻李昭魚眼中落下了一片茫然和傷心，還有一點委屈，她知道文竹是覺得自己在涼州過得委屈，雖然這一番話不盡是李昭魚心中所想，但也無可避免地讓她心中一片酸澀。

她撫着文竹的腦袋，“你一天想什麼呢？世家那些個草包，整日談玄論道不作為，我在京中坐以待斃等着四面楚歌嗎？”

文竹皺眉，“奴婢隻是···隻是覺得公主可以得一個真心疼愛你的人。”

窗外的賀渾偏了偏頭，想聽李昭魚如何回答。

但是李昭魚很久都沒有說話。

半晌，李昭魚輕聲說：“不重要，活着最重要，文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