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院裡的人都知道崔引誅是皇後娘娘給公主的人,都以她為掌事女官,沒有不怕她的,李昭魚也默認,更何況連她看着崔引誅的時候都心裡發怵。
崔引誅先是朝着李昭魚行禮,給了一個莫要心軟的眼神,李昭魚想要把這事揭過去的話斷在嘴邊了。
她轉身看着許素心,“你可知錯?”
許素心竟也沒看李昭魚,沒有投去半分求救的信号,低頭沉默。
崔引誅端手,“在下知道許姑娘是太守之女,比不得我們這些做奴婢,脾氣自然是嬌貴了一些,可是你既然選擇了侍候公主,就萬事要以主子為尊,公主自然知道你心裡是向着她才會在人前維護你,可你今日這樣的脾氣到底是給自己出氣還是真的替公主着想?我們本就是京都來的,不得人心,你這樣當衆辱罵,又挑起是非,若是那蘭華姑娘和大公子真的有淵源要如何收場,你豈不是讓公主以後的日子寸步難行?”
她這番話委婉入理,聲音平和沉穩,雖有幾分教導之意卻也讓人心服。
院内的一衆侍女則斂氣閉聲,她們本和這個許素心沒有什麼交情,她也不是宮裡出來的,可是這兩個多月的相處下來也有了幾分情誼,知道她是脾氣急躁的人,向來是隻看對錯,不看身份的,這滿院裡,隻有她平日敢跟崔引誅嗆聲,今日崔掌事這樣不留情面,怕是要吵起來了,更何況今日的事情她們也都看在眼裡,也不全是素心的錯,尤其是蟬衣,捏着手幾次想要上前。
誰知許素心幹脆利落跪下了。
“奴婢知錯,但聽崔掌事責罰。”
許素心閉上眼滿腦子都是李昭魚将玉佩扔下去的神情,愧疚一股腦湧上來,後來看見賀也護出面,她隐隐期盼着賀葉護能派人替公主去湖下去找一找,可賀渾卻沒有當回事,她更沒有想到芳舒能丢了命,那撲騰掙紮的身影也在她腦子裡面交織着,她也在想她錯了嗎?
有些事情,對錯不重要。
李昭魚看見許素心跪下的時候也愣了片刻。
崔引誅朗聲道:“既然你認罰,按宮中規矩,戒尺二十下,罰跪一個時辰。”
她話音剛落,文竹也跪了下去,“我願分擔責罰,請崔掌事容情,論心論理,我沒法看着素心受罰。”
蟬衣也跪下,“奴婢也有錯,請崔姐姐責罰。”
崔引誅冷聲道:“沒這個規矩。”
說罷也不等人求情分辨便開打,素心一聲不吭,咬牙生生忍了,李昭魚揉着眉心,不忍卒看。
後面的侍女也面帶不忍,暗道崔掌事太不留情面,若是這個樣子以後還哪有人願意替主子出頭,正思索着,便聽崔引誅道:“素心責罰已畢。我身為公主院内掌事,教引不嚴,戒尺四十,罰跪兩個時辰。”
衆人驚異,李昭魚睜大了眼睛。
崔引誅說着便自己掌刑,一下一下,一點沒有留情,像是個木頭人一樣,看的人心驚,那聲音比之剛剛絕沒有一點包庇自己的意思,這下全都啞了聲音,沒有人有半點異議了。
李昭魚捏着腰間的玉蟾,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我剛剛看那個玉佩怎麼那麼像是儲君玉佩?”
“你不叫人給找找啊?這也太不給公主面子了?”
樓緩啜了一口茶如是道,卻瞧見賀渾完全沒在意的神情,又忍不住開口,“我可聽說了,你差點沒把達奚夫人那個寶貝兒子給弄死,結果她轉頭給你塞過來一個女人,這是啥意思?”
他摸摸下巴,一臉不解的神情,啧一聲,“她們達奚家向來是賀指揮使的左膀右臂,跟賀二也向來穿一條褲子,可前幾年送來個女人給你爹又生了個兒子,結果現在又來拉攏你,這到底是要幹啥?到處押寶啊?”
賀渾放下書,“你不知道為什麼?”
樓緩搖頭,賀渾垂眸,“那我也不知道。”
樓緩歎氣,“還有你不知道的事?”
賀渾不語。樓緩也不問了,又說起另一件事,“過了冬涼州就熱鬧了,不過聽說乞扶家的那個乞扶诃靈在家裡鬧呢,這親事···有意思了。”
賀渾問:“鬧什麼?”
樓緩換了個姿勢倚着,手指扒拉着筆架,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能鬧什麼?那乞扶诃靈是個好色的,可是聽說達奚家那個要嫁出的女兒是個醜八怪,醜的人不忍直視,沒人見過她真容,她平日裡也不去個酒宴啥的,聽說是不好意思見人,啧啧啧···都醜到不好意思見人了,得是個什麼樣啊。”
說着他又想起了李昭魚,不禁感歎道:“還是你有豔福啊,京都的公主都這麼美?哪天你問鼎中原也給我挑個世家小姐或者公主吧。”
賀渾擡眼,有些沉思的樣子,“她美嗎?”
樓緩擰起眉,“你,你···”
賀渾把人氣得語結,最後拂袖而去,賀渾則露出來一副終于清淨了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