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渾落下時一點聲音都沒有,就那麼站在了李昭魚的身後。
李昭魚心狂跳,轉頭看見來人時似乎是狠狠松了一口氣,眼睛已經紅了,還在強撐着,賀渾低頭看她。
活像隻兔子。
可是這口氣還沒松下來,李昭魚不知道何時手上已經多了一把精巧的弩,她慌亂地想要甩開手,卻被賀渾緊緊地攥着,從側面看上去像是在環抱着她,暧昧至極,耳邊卻是魔鬼低語,“不殺他,你的嫁妝可就沒了。”
李昭魚整個人都在發抖,賀渾這一句玩笑似的語氣說出來的話直擊要害,若他不死,那沈克會不得安生,沈家藏經閣全都會變成他的。
可是她沒有殺過人,唇間腥甜的味道彌漫,那是被她自己咬破的,賀渾和她站得很近,能感受她一直在微微搖頭,整個人都麻木了一般,李昭魚甚至想要開口,開口求賀渾幫她···殺人。
耳邊一陣陰柔的輕風拂過,賀渾靠近,“不動手嗎?”
李昭魚的眼淚早就滿臉了。
盧诩全身僵硬,看着那弩箭正對着他卻遲遲沒有動靜,樹葉飄落在腳邊,他忽然大喊救命,而後瘋狂地朝着屋子裡的方向跑去。
“嗖!”
盧诩看着自己心口的箭,轉頭看着同樣驚恐的李昭魚,緩緩倒下。
賀渾扯着嘴角,臉上神情似乎是滿意極了。
他伸出手按着李昭魚麻木的手臂轉了轉方向,裡面的陳大郎掙紮着,眼神由祈求變成了驚恐,死命地往裡面躲,血迹在地上蜿蜒。
賀渾幫她對準了方向,而後松開手,歪頭看着她。
李昭魚閉上了眼睛。
“哐當~”
殿門被推開,文竹跑進來,推着李昭魚,“公主?公主?”
李昭魚從夢中驚醒,滿臉的汗,緩緩轉頭,看見的是文竹滿臉擔憂的神色。
“公主你一直在說夢話。”
“是麼。”李昭魚看着外面還亮着的天色,“什麼時辰了?”
文竹将帷帳拉起來,“快申時了,公主你睡了一天了,起來吃點東西吧。”
李昭魚病恹恹地,“沒胃口。”
文竹抿唇,握着李昭魚的手,“吃一些吧。”
她沒什麼表情的捏了捏文竹的臉,嗯了一聲。
文竹還沒出去,便有宮人來報,“公主,沈夫人求見公主。”
李昭魚手心都是汗,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先帶去偏殿。”
李昭魚換了衣服,不要人跟着,進殿時候便看見沈克正坐在椅子上,她聽見腳步聲便緩緩放下茶盞,擡眼看李昭魚,站起來行禮,“見過公主。”
李昭魚走進來,強打起精神,“沈姐姐。”
沈克眼睛看着她,而後無聲歎息,“對不起,昭魚。”
李昭魚轉頭将殿門關上,她看着沈克,半晌也歎了一口氣,“這件事便過去了,藏經閣的鑰匙還是歸還于你,你可以守好的,你才是沈家家主。”
“不,這藏經閣是你的嫁妝。”,沈克語氣堅定,看着李昭魚的時候神色溫柔極了,“昭魚,涼州才是能安穩護好這些經書的地方。”
李昭魚睜大了眼睛,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是又轉念想到自己能不能嫁去涼州還兩說呢,無奈搖搖頭,提到涼州她想到賀渾在自己耳邊那低語,那手裡的弩箭,還有成片的血迹,連着半邊身子都麻了,不受控制地微微發抖。
然而下一刻,沈克的話拉回了她所有的思緒。
“我有辦法讓你嫁到涼州。”
李昭魚疑惑地睜大了眼睛,沈克緩緩開口說了三個字,“古蘭經。”
李昭魚這下更疑惑了,連着眉毛都擰起來了,沈克看着她說道:“背後指使盧诩的人,是賈三。”
“賈三?!那不正是皇後的人?”
賈家沒看上去那樣同氣連枝,權勢利益大了自然是要‘分而治之’,皇後和賈太尉各有用的人,沒有那麼泾渭分明,但是這個賈三很明确是皇後陣營的人,他是庶出之庶出,在賈家根本排不上名号,在皇後面前一直轉悠,得了機會,幹的事都不錯,皇後才漸漸重用他。
如此說來,那便是皇後想要古蘭經。
可是皇後要本經書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