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一聲,李昭魚的裙子刮破了,她摔在地上,一時間都不知道哪疼了,渾身都散架了一般,迅速起身,和跑出來的盧诩面面相觑,她不動聲色地後退兩步。
盧诩看着她,臉上表情都扭曲了,“四公主?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李昭魚輕輕咽了下口水,她攥着手,直起身,“我······”
陳大郎在屋内來回的掙紮着,弄出不小的響動,門半開着,他整個人都被綁着,口鼻很多血。
盧诩回頭看了一眼,又看向李昭魚,“四公主是替沈夫人來找人?”
李昭魚輕輕咽了下口水,手在不受控制的抖着,“你也是有官位在身的人,隻要勤懇,早晚有一日會身居要職的,陳大郎是一時走了捷徑,可你也實在不必如此。”
盧诩知道她聽到了自己剛剛說的話,一時間更加惱怒,“哼,早晚有一日,不如公主來告訴我是哪一日啊?我才學哪裡比不上這個蠢貨,他憑着幾本經書升遷,還對我頤指氣使,他也配!”
“你也出了氣了,便……算了吧。”
誰知盧诩卻笑了,“算了?我想要的東西還沒有給我,怎麼算了?”
“你想要的東西?”李昭魚似乎有些怔愣住了,一個不敢想的念頭浮現在腦海中,她聽見自己聲音顫着問,“你···想要什麼?”
盧诩接下來的話印證了她的猜想,也讓她徹底驚醒一般,渾身冰冷。
“我給那位沈夫人前前後後去了三四封信,想要古蘭經換陳大郎的命,可是她一封都沒有回,最後那件血衣上也縫上了一封信,我真沒想到啊,她竟然還是裝作沒看到!”
“我說呢,她怎麼會将沈家藏書閣的書拿出來替陳大郎打點,她從一開始就料到了這樣的結果,樹大招風,早晚,早晚陳大郎會因為這些經書喪命,不是我也會是别人,她就是在等這天!”
“人人誇她賢良,原來是這麼個賢良,實在是···妙極了!”
李昭魚喃喃道:“那血衣上···有信。”
原來是這樣!
一開始的猜想沒有錯,陳家人的指責也并非完全是錯的,盡管就當時的線索來講是無理取鬧。
而李昭魚和劉朗改變了最初猜想隻是因為那血衣上沒有發現任何書信,沈克隻字不言,并将信藏了起來。
可其實這本就是脅迫,盧诩确實忌恨陳大郎,但最重要的是他本來是想要古蘭經的!
盧诩的聲音扯回了李昭魚的思緒,“當然有信,他整日裡誇他夫人溫柔賢良,對他癡心相許,笑死人了,連一本經書都舍不得拿出來換他夫君的命,哦,不是舍不得,看來就是沒想要他活着回去嘛。”
李昭魚想起那寺廟裡賣香的人,看着他問:“到底是誰想要?這經書有什麼稀罕的?”
盧诩神色一變,又恢複如常,“這些事四公主還是少知道一些為好。”
李昭魚看着他,咬牙道:“藏書閣現在在我的手裡,你為難沈姐姐也沒有用了。”
盧诩臉色變得難看,“在你手裡?”
李昭魚腦子裡在瘋狂地盤算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要說出這話,盧诩看着李昭魚,“鑰匙在你身上?”
盧诩眼神中燃起了一點歹意,他已經被沖昏了頭腦,忽地笑道:“那麼就看公主是覺得經書重要,還是你的表姐重要了?”
李昭魚皺眉,“你什麼意思?”
盧诩指着癱倒在地上的陳大郎,哼笑道:“四公主,我告訴他沈夫人不願意用經書換他的性命,他不相信,可隻要他活着回到陳家,早晚會知道真相,你說他會放過沈克嗎?陳家上下會放過沈克嗎?到那時候,隻怕是要活活折磨死她吧?哈哈哈···”
李昭魚臉色慘白,她親緣淡薄,母妃囚禁宮中,沈家是唯一的親人了,沈克幼時來皇宮裡看過她,語氣輕柔,摸着她的頭,告訴她要好好在皇後宮裡活下去,後來雖然見面次數越來越少,也有些疏遠,可是李昭魚始終記得沈克溫柔的語氣與神情。
這次的事情,沈克沒有和她說實話,可是李昭魚不能不保護她。
但是李昭魚要怎麼做?難道···
盧诩似乎看穿了她的神情,“你現在是不是在想我若是殺了陳大郎事情便容易多了?”
李昭魚猛地擡眼,“不···”
雖是在否定,可是已經是氣音了。
盧诩開始變得氣定神閑,走近了兩步,“我可以幫你殺了他,隻要你将經書交給我,我也答應你絕不會在陳家人面前提起這件事,陳大郎死了,沈克就自由了,也不會有人來逼迫她,她本來就沒想要陳大郎活着回去,四公主您又何必非要當這個善人呢?”
李昭魚僵着腦袋,不敢有一點幅度,唯恐被他誤以為自己是在點頭,可是她也說不來一句拒絕的話,因為盧诩說得對,若是陳大郎活着回去了,沈克必死無疑,陳家人不會放過她,更會借着這個機會把沈家藏經閣據為己有。
盧诩走近,一直在逼迫她,眼神在她臉上凝住,皺着眉,他餘光中忽然閃到什麼,看着外面巷子牆頭上支着的帷帽,皺了眉。
“給我!”
李昭魚的手腕已經被攥住了,她臉上驚恐,“大膽!”
“退下!”
盧诩哼笑,“四公主不會真的以為自己有那麼尊貴吧?”
李昭魚臉側略過一陣風,一片樹葉像是刀刃貼着她耳邊擦過,盧诩瞪大了眼睛,向後退了好幾步,但是手上還是見了血,他攥着自己抖個不停的手,看着眼前的人,那眼神,讓他的怒氣瞬間變成了不自覺的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