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後冒出來個小男孩兒,穿着深藍色雪服,黑色頭盔,個子比雪寶高了整整一個頭,身材修長,尤其是腿,比例非常好。不像雪寶,是個标準的三頭身,看起來像個雪團子一樣。
那男人笑着拍了拍小男孩兒的頭盔:“這是我兒子。”
雪寶左右看看,大家都包裹着厚厚的雪服,帶着頭盔護臉和雪鏡,實在看不到臉,他有些急了,又帶着雪闆跳了一下:“哪個是婆婆嘛?”
小男孩兒摘了雪鏡,拉下面罩,他長得濃眉大眼,十分漂亮,就是神情嚴肅得像個大人:“你現在這個直上直下的雙腿跳就叫pop跳。”
“我知道了,”雪寶也摘了雪鏡,真誠的點點頭:“婆婆跳。”
“……”
那小男孩兒被他整無語了,皺起眉頭看着他。
蕭景逸快笑死了,手肘撞了撞謝忱:“人家混幼兒園的,比你更像霸道總裁。”
謝忱十分詫異,湊到他耳邊及低聲笑道:“我為什麼要在老婆孩子面前當霸道總裁?”
“對了,還沒有……”
旁邊孩子他爸話說了一半,忽然有三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滑着雙闆過來,圍在蕭景逸周圍。
其中領頭的那個指着蕭景逸,用命令的口吻說道:“把你的雪卡拿出來!”
這人說話嗓門太大,把雪寶吓了一激靈,趕緊躲到了蕭景逸身後。
蕭景逸也有點懵,謝忱倒是反應很快,一閃身就擋在了蕭景逸和雪寶身前:“有什麼事嗎?”
他剛才還在和蕭景逸說笑,此時神色和語氣都沉了下來。
那人沖他嚷道:“雪場明文規定,禁止私教,你不知道嗎?”
這一點蕭景逸是知道的,許多雪場都這樣。說起來是為了規避安全責任,認為私教的素質參差不齊,缺乏正規培訓和管理,一旦發生意外,很難認定責任歸屬,雪場不願承擔這個風險。
但這隻是明面上的原因,其根本還是利益相關。一次滑雪課便宜的五六百,貴則兩三千,這是除了雪票之外,雪場另一大收入來源,自然不願外來的私教分走蛋糕。
因此,一到雪季,各個雪場每天都會上演“證明你對象是你對象”的經典名場面。
對方言語不善,謝忱卻十分淡定:“還不知道。”
那人被他輕描淡寫的語氣激得火冒三丈:“你們這些家長,為了貪圖那點小便宜,在外面找這些不三不四的私教,孩子摔個腦震蕩都算輕的,摔死摔殘算誰的?”
“這麼不上心,孩子是親生的嗎?”
謝忱聽明白了,原來這個人以為雪寶是他的孩子,蕭景逸是他請來的私教。他們穿着統一的雪服,雪服上還有雪場的logo,應該是雪場的教練。
這是觸及了他們的利益,難怪這麼激動。
蕭景逸拉下護臉,把雪鏡推到頭盔上,露出自己那張和雪寶有五六分相似的臉:“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我才是孩子的家長。”
那人一愣,發現他倆确實長得很像。可他是孩子的家長,擋在他前面這男的又是誰?
和謝忱比起來,蕭景逸長得眉清目秀,個頭也要矮一大截,似乎更好欺負。
那人憋了半天,問出那個經典問題:“你怎麼證明自己是孩子的家長?”
蕭景逸反問:“你怎麼證明我不是?”
那人一步跨到雪寶跟前,指着蕭景逸問道:“這個人跟你什麼關系?”
他面目猙獰,語氣兇狠,雪寶吓壞了,本能的往後退一步,可他還穿着雪闆,這一退,小小的身體失去重心,往後仰倒。
“啊呀!”
就在雪寶摔倒的瞬間,旁邊伸過來一隻手,想要扶他,沒扶住,兩個人雙雙摔倒在地。
雪寶以為自己摔疼了,撇嘴要哭,卻發現一點也不疼,低頭一看,原來他身體下面還墊着一條胳膊。
順着那條胳膊看過去,竟然是剛才那個糾正他“婆婆跳”的小男孩兒。
“你先起來。”
小男孩兒動了動,手還被雪寶壓着。
“唔~”
雪寶倒是想起來,但他腳下還有滑闆,左右滾了滾,就是起不來。
那小男孩兒一手抱着他,艱難的抽出另一隻手,雙手再一撐地,利落的坐起來,然後就去幫雪寶解固定器:“摔疼了嗎?”
“不疼。”雪寶伸手去摸小男孩兒的胳膊,“哥哥疼不疼?”
“有點疼。”
“吹一吹就不疼了。”雪寶撅起嘴湊過去,“呼~呼~”
固定器解開之後,雪寶立即翻了個身,屁股朝上,從雪地裡爬起來,搖晃着跑向蕭景逸。
謝忱是真的怒了,一把将人推開:“我告訴你,這裡沒有私教,我們都是孩子的監護人。”
“還有,你吓着我兒子了,給他道歉。”
他身高接近一米九,平時在蕭景逸面前嘻嘻哈哈,嚴肅起來壓迫感十足。
“少廢話,誰家孩子有兩個爹?”謝忱看着不好惹,他就将矛頭指向蕭景逸,認定了他就是私教,“把雪卡交出來,我們雪場不做你的生意,趕緊走!”
“他是我爸爸!”
雪寶跑過來抱住蕭景逸的腿,仰起頭看着那人。
“我叫蕭雪宸,我爸爸叫蕭景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