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雲朗睡得很沉。
談靈好不容易解開發帶,低頭看他一眼,覺得奇怪,忍不住伸手去探他鼻息。
呼吸平穩,面色紅潤,比他的臉色都要好。談靈呵呵笑了一聲,疑惑:“之前我一動,就立馬驚醒,怎麼這次睡得這麼踏實?”
他下床穿好衣服,扶着腰,盯着床上的段雲朗看。
談靈微微俯身,小聲道:“雲朗,我現在要走了。”
.........
過了一個時辰,喝了一壺茶的談靈,起身走向床邊。他抓起段雲朗的手把脈,段雲朗内府有一股魔氣在心脈處回轉,這魔氣與魔族任何氣息都不同,裹着仙靈氣息,正在修補他之前自毀根骨的傷害。
談靈幫他掖了掖被子,心裡感歎這天魔血脈果真不一般。段雲朗之前還在埋怨去除不了身上的魔氣,這真不是輕易能去掉的。天魔一脈的靈力生生不息,不死不滅,縱使他自毀根骨,也會一點點幫他重生複原。
段雲朗現在沉睡,是魔氣正在滋補最後的心絡。
也不知道什麼原因,竟會選在這個時候發作。
談靈想,估計段雲朗也不知道自己身體會突然陷入沉睡,不然為了預防談靈逃跑,他應該會早做準備才是。
看着段雲朗安靜的臉龐,談靈忍不住伸手揪了下他的臉龐,細皮嫩肉,一掐就紅。
“沒想到吧。”談靈坐在地上,輕點了點段雲朗一邊微紅的臉,得意道:“千防萬防,防不住自己身體不行...”
說到身體不行,談靈臉色一僵,尴尬地咳了咳,心道:從其他方面來說...确實很行。
談靈耳尖泛紅,趴在床沿,他打了個哈欠,正想着要不要回床上再睡一覺,等段雲朗醒來,這時,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
談靈起身去開門,門外是客棧的夥計。
他臉色蒼白,驚慌道:“公子,救命啊,我家掌櫃的讓妖怪抓走了!”
談靈将門關上,走出去,道:“怎麼回事,你慢慢說。”
昨天大雨,客棧廚房屋頂漏水,食材都被浸濕,不能用了。掌櫃的叫了夥計一起出門去重新采購,路過樹林,平常走的那條小道突然不見了,二人迷了路,林中又有奇怪的影子閃爍,他們吓得到處亂跑。
年輕夥計親眼看着掌櫃被一個女鬼拖進林子深處,他吓得腿腳發軟,更不敢追去救人,隻能逼着自己死命地往相反的方向逃,一路逃,逃回客棧搬救兵。
其他夥計本來還在廚房收拾殘局,聽聞掌櫃被妖怪抓走,有的拿菜刀,有的拿木棍,那個眼角還有淚的年輕夥計也拿了把鋤具,顫顫巍巍地跟在身體強壯的一個夥計旁邊。
他們都要跟着談靈一起去救人。
昨天入住客棧的時候還蒙着眼,談靈都沒看清這些人長什麼樣。今日仔細一瞧,發現這幾個夥計各有特色,看着并不像普通人。
來敲門求助的年輕夥計像個文弱書生,拿着菜刀的夥計胳膊粗,樣貌粗礦,像個村野武夫,其他幾個人高馬大,也不是什麼泛泛之輩。
這客棧開在此處無人問津已經十分奇怪,夥計不凡,像是有什麼隐情才聚集在一起的一群人。
談靈看他們不像壞人,且對自己掌櫃的很有義氣,便答應幫忙。他的靈力被封禁,能力有限,不能帶太多人去。
他問清楚了客棧掌櫃被抓走的大概地點,決定自己去一趟。
鄉間野路,想必也不是什麼大妖,他雖然不能使用靈力,但還有一身劍術和符咒傍身,不至于一個小妖都對付不了。
談靈囑咐那個年輕夥計:“我房裡的人幫我照看一下,如果他醒了,記得告訴他我去哪了。”
說完就趕緊走了。
天漸漸黑了,談靈來到年輕夥計所說的那條小道,周圍氛圍詭異,林中有人設置了障眼法,容易使人迷失方向。
談靈環顧四周,警惕着陰暗處頻頻閃現的紅衣裙擺,對方裝神弄鬼地閃來閃去。
年輕夥計說是看到一個女鬼,談靈盯着那抹一閃而過的影子,覺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裡看過,正思忖間,身後還有另一個人突然出擊。
那紅衣影子散發出來的氣息并不強,談靈有些大意,一時失手,中了毒氣暈了過去。
“你醒了。”
談靈暈暈乎乎地睜眼,手上一動,鐵鍊叮叮當當響。
他睜大眼睛,發現自己四肢皆被鐵鍊鎖住。眼前是一個洞窟,光線幽暗,角落裡有一團不知名的東西浮浮沉沉。
談靈試着掙脫鎖鍊,一用力掙紮,洞穴裡滿是鐵鍊撞擊聲音的回響。
角落裡那團東西突然倏地沖了過來,直沖到談靈眼前,談靈吓得緊閉雙眼,攥緊拳頭。
他屏住呼吸,慢慢睜眼,眼前一張死白的臉,眼窩深陷,嘴唇發紫,一看就不是個活人。
紅衣女鬼眼珠一動不動地盯着他,談靈咽了咽口水,屏住鼻息,他轉了轉頭看向别處,那女鬼就跟着他轉到一處。
他深吸一口氣,大膽出聲:“大..大姐,你可有什麼隐情,我這會閑得很,有什麼我能幫忙的,盡管說。”
紅衣女鬼死死盯着他,談靈脖子僵硬,小心翼翼地轉動脖頸,眼睛四處查看環境,思考着脫身之法。
洞穴内傳來腳步聲,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談靈,這件事隻有你才幫得了。”
阮浔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洞窟内燭台上的燈芯被點燃,視線變得清晰了不少。
談靈吃驚道:“是你搞的鬼?”
阮浔身後還跟着一個人,神色惶恐,手上被繩索捆綁,繩索另一端在阮浔手中。
那人看到談靈,一個急走,喊道:“公子!你怎麼也被抓了?”
談靈眯着眼看了看,猜測他應該就是那個客棧掌櫃。
之前聽聲音沒什麼感覺,現在看,一個偏僻小客棧的掌櫃長得相貌堂堂,看着應氣質不俗,隻是一開口瞬間變了味:“這下死定了,死定了,我們都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