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冉：“我要睡了，太熱了，得早點睡麻痹身體。”

甯珂：“晚安。”

打開門的時候，宿舍宿舍早就熄燈了，夏春秋的床位沒有光，應該睡了。李清還沒回，田甜那裡有點微弱的光。

甯珂輕手輕腳拿了洗漱用品出宿舍，去浴室的路上想着明天要買什麼東西，然後給田甜發消息問她記不記得明天一食堂有沒有涼拌毛豆，得到肯定答複，才開始洗漱。

南方的浴室是用木質闆隔開的一個個格子間，很大程度地保護了個人隐私，甯珂很喜歡這一點，這樣腰背上的傷疤和沿着小腿骨骼的裂紋凸起才不會顯現人前，最重要的是，在浴室，她完全擁有自己的時間。

進入大學校園的那一刻，她好像獲得了新生，前幾天在教學區遇見蔣青，他說她像變了一個人。是什麼讓她變了？

是第一次遠離北崗的牢籠？還是大學開放自由包容的氣息？是師生的尊重友好？确實有這些原因，但她覺得，最重要的，是她完全被需要，被盛冉需要。

盛冉的存在像一道光，她愛她追逐她，但在陽光下她更會被自己的陰暗自私刺痛。

盛冉經曆的痛苦不是她所願，她心疼難過，恨不得替她承受，可這樣的盛冉更需要她，她才發現了自己對盛冉更大的意義。她甚至，有些上不得台面的慶幸。

所以她才提得起更多的力氣去維系人際關系，這是她最頭痛的事，可如今不得不做，隻有在這個四方小格子間裡，她才能完全放下心防。

要是她現在在盛冉身邊就好了，隻要牽牽她的手，她就能滿血複活，鄭瑩瑩說葉青雲已經跟盛冉起過兩次沖突了，她要盡快把她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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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一個“A大法學院女同性戀”話題的升起又迅速埋落，似乎不曾出現。

第二天上午最後一節課，甯珂正低頭寫筆記，桌上的頁碼已經翻到一百多頁，而老師的電子闆書停留在第87頁，突然旁邊壓來一片陰影，她也沒在意，頭也不擡地忙活自己的事兒。

“好久不見。”

聲音有些熟悉，但帶着陌生的磁性和低沉，甯珂擡頭，是甘劍鋒。甯珂知道那股熟悉感從何而來了，隻有他連打招呼都是一闆一眼的。

“這是法學院的課。”

“嗯，來找你的。”

甯珂再次擡頭才看清他的面容，比起暑假匆匆見的那幾面，他更加壯實了，可眉眼間的愁緒仍未消散。

往教室外瞟去，潘軍沒來，甯珂暗暗歎氣。

“什麼事？”

“昨天晚上有個帖子。”

甘劍鋒把手機給她看，是手機拍電腦界面的照片，光線折射出的網格将字體曲化，但甯珂仍舊看清楚了話題，附的圖片是一個穿着軍訓服的高挑學生背着長發女生的圖片，是盛冉來的那天，她背着她出校的時候。

“這是你們吧？”照片的光線很暗，還隻是背影，但甘劍鋒看到的第一眼就笃定是誰。

甯珂趕緊掏出手機，“這是在哪裡看的？”

“學校貼吧。”

甯珂皺眉看向他，示意他繼續說，甘劍鋒服氣地報出網址，“現在已經看不見了我看到第一眼就把帖子封了。”

甯珂這才松了一口氣，“看到的人不多吧？”畢竟今早上課她沒察覺到異樣。

“帖子剛出來三分鐘。”

“謝謝。”甯珂才知道甘劍鋒在馬克思主義學院居然還當上了學校貼吧網管，隻能繼續麻煩他了。

“這次真的謝謝了。盛冉她，現在不太好，對這些比較敏感。”

“嗯。這次是因為帖子帶了敏感詞彙，才被爬蟲抓到，才及時被我發現，但下次要是避開敏感詞彙，就不好說了。”

甯珂沉默，心裡再次堅定了昨晚的想法，她得快點搬出去。

“盛叔叔不會罷休的，結果都是分開，何必現在還糾纏不清，同樣的事情她再也經不起第二次了。”甘劍鋒的話近乎冷漠絕情，隻是聲音中帶着遲疑。

甯珂渾身肌肉收緊，整個人像即将離箭的弦，死死攥着筆的指尖泛白，咬牙切齒道，“誰說分開是結果？隻要我們不認可，就不是結果！不會有第二次！”

“你不覺得你這樣很自私嗎？她被你害得還不夠嗎？她本來才是萬衆矚目的那一個，現在你們的處境完全調轉，這是你想要的嗎？或者說，這就是你的目的？”

雖然事初不是她本心，但那點陰暗想法被暴露在陽光之下的時候，餘下的隻有難堪和對自己的惱恨，讓她忍不住惡意叢生。

“誰害誰！潘軍本來可以過得很好，他現在身心折磨難道就是你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