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家的那一群人,都是吸血鬼,都是劊子手。”
蘇紅抱着甯遠航,顫抖着指責,她慶幸好他們一結婚就分了家,很少跟那邊往來,不然自己孩子要是養在那邊,豈不是一樣受苦受難?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沒跟我說過。”
“那麼小的孩子,把你當做唯一的親人,怎麼可能沒有跟你說,如果沒有跟你說,你就沒想過原因嗎?”
甯建國恍惚間想起來,很久之前,他看見她胳膊上的傷痕,她說是爸爸打的,他問她,是不是她不聽話才惹爸爸生氣?讓她要懂事聽話,不許調皮。
可明明在他印象裡,小五一直都是聽話懂事的,怎麼會調皮惹人生氣?難道那時候他潛意識裡就不相信她,所以在那之後,她再也沒跟他說過?一定是這樣。
黝黑的臉上淌下兩股熱淚,懊惱地錘自己腦袋,“都是我的錯!我沒有照顧好她!”
蘇紅扯開他的手,“行了,已經發生了,你再說這些也沒用。”
“可就是這樣,她也不能喜歡女生啊,她以後怎麼……”
“甯建國!”蘇紅大聲呵斥,吓得懷裡的虎子打了個哆嗦,蘇輕撫他的腦袋安撫,壓低聲音繼續道,“你剛剛在外面聽的那些,都聽到狗耳朵裡去了?你沒本事護着她,她喜歡誰,讨厭誰,你管得着嗎?難道你也想站在她的對立面?”
“可是……”
“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你再想盡管教之責,晚了!
小五做事情自己有分寸,她要做什麼都有自己的打算,她隻有我們了,如果你站在她對立面,以後再有什麼事情,她就隻能自己一個人挺,你一輩子都辜負了你媽的囑托!
她馬上就要上大學了,以後肯定不會再回來了,你要是想浪費時間在這上面,随你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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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珂醒來後,又恢複了前幾天沉默的狀态,有時候出門,更多時候自己一個人待在房間裡看書,隻有虎子纏着她要抱抱的時候,她才像回過神般給予回應,抱着他教他認字。
小學和初中畢業班放假早,6月22号就要開始補習了,其他年級晚一周開始。
在開始補習前,她去看了甯母和盛母。
甯母的墓在小學背後一公裡的土墳場,土堆上的草長得有半人高,墓前的木闆早就倒了。這裡有很多類似的墳堆,那是她很小的時候插在那裡做标記的,她怕那一天連甯母的墓地都找不到。
甯母死的早,前幾年甯建國說要給她立碑,被甯父拒絕了,因為立碑是一件大事,不僅有額外的花費,還要請親朋捧場走禮,他嫌麻煩。
将墳堆上的草清理幹淨,她把木牌插了一半進土裡,這樣就不會被風吹倒了。
坐在墓前,一句話也沒說,聽着風吹在樹葉和草上時的沙沙聲響,她覺得,如果人死了之後還存在,定是化作風盤旋在周圍。
接着她就去看了盛母,那天晚上,盛冉說要來看她的,可墓前隻有好久未更換的貢品和灰塵,盛冉沒來過。
第二天,甯珂就開始了補習,經家長介紹,這個暑假的補習的學生很多,除了原定的學生,她還接了離盛冉家更近的七八個學生。
再一次從盛冉家别墅門口路過的時候,她遇見了蔣青。
“你在這附近給人補習嗎?”
“嗯。”
蔣青沉默良久,“還是你來找盛冉?”
甯珂:……
“過段時間潘軍他們就回來了,盛冉應該也差不多回來了……”
“你有她的消息?”
“沒,我會幫你留意的。”
“好的,謝謝。”
得知甯珂已經有了接近三十個學生的補習,蔣青提出想幫忙,甯珂婉拒了。
三個學生一起補習,一次三個小時,上午一組下午一組,一周一次,她還能抽個周末休息。繁忙到白天沒有空胡思亂想,晚上卻抵擋不住各種情緒的侵襲。
每個周末,她都像一個無頭蒼蠅四處亂撞,景玉公館換鎖了她進不去,盛家别墅口她也進不去,兩次遇見盛立林,卻被遠遠攔在十米開外,任她怎麼拉扯怎麼喊叫,盛立林也不曾給她一個眼神,打到盛家别墅的電話,多半是傭人接的,有幾次是盛冉弟弟,沒有任何盛冉的消息。
某天甯珂補習完,繞路去了一趟第一中學,即将步入高三的學生已經開始了暑期補課,夏天空氣在傍晚仍然蒸騰着暑熱,讓人煩躁難安。
校園裡的每一個角落都有她們的足迹,背書的、值日大掃除的、嬉戲打鬧的……場景一幕幕重現,甯珂心情更加低落,準備離開時,從花壇裡蹦出一個灰團子攔在她面前。
是一隻髒兮兮的小白貓,有一隻前腿還受傷了,甯珂身上沒吃的,可小貓一直在她腳邊蹭蹭,她隻得蹲下來。
“你要跟我走嗎?”
“嗯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