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托，你糊塗了。”

斯特關掉操控器：“卵開始孵化，你的對手隻會比你更急，即使一直視而不見，他們也不想親手殺了他們。”

斯特不再多說，把操控器扔給利奧波德：“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烏托怔然，然後捂住額頭，是啊，是他魔怔了，怎麼忘記思考了，孵化期的到來明明是錦上添花，這些高等雌蟲就算有蘭德作為倚仗，也不會為此抛棄一批已經孵化的蟲崽的。

因為要用藥提升蟲崽等級，蟻族高等雌蟲的孵化期十分不穩定，能恰巧碰上蟻巢開啟時間的蟲崽很少，就算他們赢了，也不會關閉蟻巢等他們争鬥，看不見還好，已經看見了這些蟲崽，他們不會忍心的。

他明明是拿到了上天贈予的王牌，剛剛怎麼就沒意識到呢？

斯特示意利奧波德：“他的手臂傷到了？還不治嗎？”

利奧波德才反應過來，吹響哨子，然後蹲下，撕開烏托衣服看他的胳膊，骨頭已經刺破了皮膚，真不知道他為什麼還跟沒事蟲一樣。

利奧波德邊給他處理邊瞄斯特，斯特一回視，他立刻移開視線，清清嗓子，問：“您怎麼會來這裡？雅克團長呢？”

“他有事，我來看看情況，畢竟我也不知道未來的合夥蟲會不會犯蠢。”

烏托一僵，利奧波德忍住笑，心想你這老家夥也有吃癟的時候。

聽見哨聲趕來的雌蟲們懸停在空中，心中滿是無從發洩的憤怒，但一見斯特，乖乖落地，上前行禮：“閣下。”

他們想要在雄蟲面前保持風度，但此刻的心情卻不允許，于是語調古怪：“您怎麼會在這裡？蘭德閣下呢？”

利奧波德抛了抛哨子：“你們說這個嗎？”

雌蟲驚訝，然後怒不可遏：“你怎麼拿着閣下的東西！”利奧波德才威脅過蘭德，他們還記得一清二楚，此時立刻聯想到不好的事，上手去奪哨子：“你把閣下怎麼了！”

斯特拍拍手：“好了，哨子是蘭德借給我的，冷靜。”

雌蟲隻得回到隊伍裡，利奧波德也不開玩笑了。

斯特示意烏托，他扶着椅子坐穩，問：“你們現在，還不打算考慮我的提議嗎？”

雌蟲們咬牙：“你下得去手？”

“你們在開玩笑嗎？”烏托扭頭，“利奧波德，剛剛炸了幾次？”

“九次。”

雌蟲們臉比異獸還黑。

“我當然下得去手，即使他們孵化了，各位。”烏托的視線目光往旁邊看去，他們才發現睡在角落的蟲崽，原來他即使知道孵化期已經開始，卻仍然決定殺死他們，雌蟲們渾身氣得顫抖，厭惡不已。

“你這家夥不配為蟻族！”

“真是殘忍，對同族幼崽都下得去手，你還有什麼做不出來？！”

烏托笑笑：“我所做的，比之你們，也算不上奪走多少生命，畢竟如果我不在這裡，這些蟲崽又能活下來多少？”

他們語塞，但一個是本來就理所應當的事，一個是蟲為造成的死亡，他們并不買賬：“你們這是在破壞規則！”

烏托咳了兩聲，不以為然：“我還可以破壞得更徹底，你們想接着看下去嗎？”

一蟲猛地上前一步：“你想死嗎？！”

雌蟲們幾乎忍不住要上前生撕了他，身體都控制不住蟲化，利奧波德上前一步，将烏托護在身後，此刻劍拔弩張。

斯特沒有幹涉他們，如果不是看不下去，他剛剛也不會阻止烏托，他不想被牽涉到他們的事裡，隻要保證巴拿尤克不死就好，别的他都無所謂。

此刻，他隻是觀察着烏托，看他如何處理現在的情景，評估這個可能成為合作夥伴的蟲。

烏托臉色不變：“各位，做出抉擇吧，是用你們的生命換這個蟻巢裡的生命，還是放任蟻巢坍塌，也要來消滅我們。”

他竟然露出笑：“操控器并不隻有一個，你們殺了我們兩個也沒用。”

雌蟲們冷靜下來，剛剛他們已經看到了許多即使被殺也要阻止他們拆炸彈的蟲，也見到了被波及的培養皿，現在實在是難以抉擇，他們對死亡并不陌生，也并不排斥，從出生起他們就注定要死亡，死在鬥争中、戰場上、乃至雄蟲的歡樂中，他們也願意為了種族死亡，但還是猶豫不決，有的蟲不甘如此憋屈自盡，有的蟲心裡思念着誰，有的蟲隻想同歸于盡……

烏托看準他們的猶豫，退一步提議：“又或許，你們想要監視我們如何對待這些孩子，如何對待種族的未來？”

他們從生死與責任的撕扯中抽身，驚訝：“什麼意思？”

他一開始的目的就是這個，烏托笑着解釋道：“如果各位能以精神力起誓，成為我們的一員，我們會讓你們看到，與你們經曆過的不同的成長方式。”

他張開手：“這裡的孩子，我們會為他們建造學校，會讓他們從學習知識開始邁出蟲生的第一步，他們可以選擇上戰場，可以想要成為工蟲，也可以選擇安穩度過一生，他們不需要從小就面對鬥争，他們可以和同族成為朋友，而非死敵，可以按照自己想要的來選擇自己的路。”

雌蟲們驚訝，利奧波德驚訝，就連斯特也不由側目，他知道他的話是多麼駭蟲聽聞嗎？

蟻族一直都是這麼生存的，從來沒有變過，他竟然如此大言不慚地說，要讓他們過上不同的生活？他憑什麼？

但有的雌蟲面上卻流露出意動，他們是在高壓中成長的，他們才是受害最深，是最認同，也是最厭惡這種規則的蟲，隻是習慣了，所以從來沒有想過改變。

烏托知道，先提出讓他們用死亡來換蟻巢安危，他們會猶豫，這時候，再後退一步提出一個既能保全他們、又能實現革命目的、對雙方都有好處的提議，他們就會傾向于同意。

而且，他從來就沒有放棄過讓高等雌蟲加入的這條路，精神力誓言足以保證他們為他所用。

“各位可想好了？”

他又說：“你們如果擔心我的能力，大可不必，有這位聖殿下一位管理者的資助，我們會從摩金星開始，建造第一所學校和育幼所，然後，慢慢地，我們會有更多設施，直到全蟻族都能獲得解放，我們的孩子們将獲得越來越好的教育、生活，他們會擁有選擇的權利，你們的孩子也會。”